最終,羅錚盯著趙老爺供詞上的墨跡,指尖輕輕敲擊檀木案幾。
燭火搖曳間,他忽然冷笑一聲:趙員外,你這供詞...未免太整齊了些。
趙老爺癱在刑凳上,手指血跡斑斑,聞言渾身一顫:大人明鑒!小的已經能招的都招了啊!
是嗎?羅錚突然抓起供詞拍在他臉上,“那為何你府上管事說的倭人叫淺野信雄?”
趙老爺瞳孔驟縮,此刻他已經精神崩潰,根本沒意識到這是羅錚在詐他,他腦子裡全是自己哪認識什麼淺野信雄,定是管家信口胡謅...
來人!羅錚眼看這個老家夥問不出什麼了,霍然起身,把趙府上下全給我請來——記得帶上憶事針醒神膏
當夜,錦衣衛詔獄的慘叫聲驚飛了滿樹烏鴉。
最先被拖進來的是趙府大管家。
這老頭剛見著炭盆裡燒紅的鐵簽就尿了褲子,竹筒倒豆子般交代了趙老爺走私生絲、私販鹽鐵的勾當,甚至抖出七年前沉船滅口的舊案。
倭寇?管家腫著半邊臉含糊道,老爺確實提過要防著鬆浦家報複...
鬆浦家?羅錚眼睛一亮,蘸墨的筆尖懸在紙上。
就、就是那個被吞了貨的倭商...管家突然意識到失言,慌忙改口,老奴也是聽老爺醉後胡唚...
羅錚使了個眼色,緹騎立刻將鐵簽抵在管家大腿內側。
隨著的皮肉灼燒聲,管家殺豬般嚎叫起來:我說!鬆浦三郎是倭國某個官家的商人!老爺吞了他三船生絲!
隔壁刑房裡,趙夫人正經曆更精巧的記憶恢複術。
兩根銀針緩緩刺入她指甲縫,錦衣衛嬤嬤柔聲問:夫人再想想,你家老爺可曾收過倭國書信?
沒有!真沒有!趙夫人哭得釵橫鬢亂,突然身子一僵,等等...去年中秋,是有封怪信...老爺看完就燒了,還罵倭狗妄想...
嬤嬤眼睛一亮,銀針又進半分:寫的什麼?
啊——!趙夫人疼得仰起脖頸,就、就說什麼石見銀山...要老爺賠十萬兩...
當東方泛起魚肚白時,羅錚麵前已堆了厚厚一疊供詞。他揉著太陽穴冷笑:好個趙家,通倭的罪名算是坐實了。
最令他意外的是趙府小廝的供詞——那孩子聲稱曾在書房外聽見老爺嘀咕倭國銀礦圖絕不能給布政使大人看見。
可最終,刑具都用了個遍,也沒人交代清楚銀礦圖在哪裡。
大人,副手湊過來低聲道,黃澤那邊...
羅錚抬手止住他話頭,蘸墨在密報上添了句:另查得趙氏與福建布政使黃澤過從甚密,疑涉官倭勾結。
錦衣衛攀咬是正常的哈,大家彆見怪)
火漆封印時,他忽然想起什麼,又拆開補上一行小字:閩地童謠倭國金山流傳甚廣,恐有人刻意散布。
六百裡加急。羅錚將密報交給心腹,嘴角勾起冷笑,讓京師的老爺們也開開眼。
很快,這份密報靜靜躺在朱棣的禦案上。
皇帝指尖撫摸著石見銀山四字,突然對侍立的紀綱道:紀綱,你告訴俺!倭國...真有挖不完的銀山?
紀綱腰彎得更低:寧波市舶司曾報,倭國近年確以白銀交易為主。
朱棣眼光閃爍,卻看不出在想什麼。當然,紀綱也不敢去想,揣測聖意可是大忌!
就這樣,殿內安靜的能聽到紀綱緊張的心跳聲,直到太子朱高熾、內閣楊榮、兵部尚書金忠、戶部尚書夏原吉等人也急急忙忙趕到宮裡。
陛下,太子殿下與諸位大人已到殿外。內侍小心翼翼地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