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雄英,聰穎伶俐的長孫,怎麼就夭折了?!
難道他朱元璋起身布衣,提著頭顱打下這朱明天下,付出的代價就是要承受這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剜心之痛嗎?!
這煌煌帝業,這萬裡江山,難道就注定要浸泡在骨肉相殘的鮮血裡嗎?!
“蒼天不公!何其不公!!!”朱元璋猛地仰頭,發出一聲嘶吼,聲音裡充滿了不甘、憤怒與徹骨的悲涼。
他一生強勢,不信命,隻信自己雙手打拚,可此刻,接連的噩耗和眼前這荒謬的場景,讓他第一次感到了某種人力難以抗衡的殘酷。
馬皇後聽到丈夫這悲愴的吼聲,心如刀割,她知道,丈夫的憤怒背後,是比她更甚千百倍的痛苦。
她強忍著自身的悲痛,緊緊握住朱元璋顫抖的手,淚流滿麵地喚道:“重八...”
朱元璋赤紅的眼睛再次釘在朱棣身上,那目光仿佛要將他剝皮抽筋:
“說!你繼續說!你這個‘永樂’皇帝!你把你大哥的江山,把你侄子的皇位,‘治理’成什麼樣子了?!你要是說得有半分不好,咱...咱現在就親手廢了你!”
這已不僅僅是皇帝對臣子的質問,更是一個憤怒、悲痛、且依然掌握著絕對權力的父親,對“不孝子”的最後通牒。
朱棣被父皇那幾乎要毀滅一切的氣勢嚇得臉色慘白,但他知道,退縮就是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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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須拿出足夠的東西,證明他配得上這身龍袍,證明他的“盛世”並非虛名,證明...他雖然沒有得到父親的給予,但他用自己的方式,守護並壯大了這份家業!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述他登基之後的作為,語速加快,並特意點明時間節點:
“父皇!母後!兒臣自知得位有虧!但兒臣登基八年以來,無一日敢忘江山社稷,無一日敢懈怠!”
“兒臣甫一登基,對齊泰、黃子澄等...兒臣雖處置了首惡,但並未大肆株連,迅速穩定了朝局,避免了更大的動蕩!如今朝政已然理順,百官用命!”
“兒臣深知父皇驅逐韃虜、恢複中華之誌,亦知北元殘部始終是心腹之患!兒臣已於去歲派丘福為大將,遠征漠北,在臚朐河畔擊潰韃靼,其首領本雅失裡與阿魯台遠遁!漠北為之震動,我大明兵鋒之盛,遠超洪武年間!”
說到這裡,朱棣刻意停頓了一下,觀察著朱元璋的反應。
果然,聽到痛擊北元,朱元璋的眼神微微動了一下,這是他一生的執念。
朱棣趁熱打鐵,拋出了更具衝擊力的消息:
“不僅如此,兒臣洞察倭國狼子野心,其國內紛亂,卻屢屢侵擾我沿海,更是膽敢入侵我朝重藩朝鮮!兒臣決意永絕後患,已命英國公張輔、內官監太監鄭和統率大軍,跨海東征!”
“如今戰事極為順利!我大明王師已攻克對馬、壹岐,橫掃九州島,四國,倭國所謂強藩如大友、少貳、島津等,或滅或降!其實際國主足利義持絕望切腹,倭國境內有組織之抵抗已基本瓦解!倭國全境指日可下!”
朱棣的聲音帶著一種開疆拓土的興奮和自豪:
“此戰,不僅揚我大明國威,報前元之仇,更關鍵的是——我軍已完全控製倭國私藏的石見銀山以及其他數處大型金銀礦脈!
初步估算,其白銀儲量驚世駭俗,遠超父皇與兒臣以往所知任何礦藏!更有數百萬倭國青壯可作為勞力,充實我大明!此乃潑天之財富,萬世之基業啊父皇!”
最後,他再次重重叩首,聲音帶著哭腔和無比的懇切:
“父皇!兒臣或許...或許對不起大哥,對不起父皇...過程有虧!但兒臣敢對天發誓,登基八載,北擊胡虜,東平倭國,拓土開疆,充盈國庫,這大明江山在兒臣手中,比之洪武末年,更強盛數分!兒臣。。。兒臣捫心自問,未曾辱沒朱家天下,對得起身上的這身皮!”
說完,他伏地不起,等待著最終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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