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堡”的城牆上,夜深人靜,隻有火把在夜風中搖曳,發出劈啪的輕響,以及巡邏士兵規律而沉穩的腳步聲。然而,在這片看似寧靜的夜色下,一種無形的張力正在悄然彌漫。
堡壘最高處的了望塔上,一個身影正懶洋洋地靠在一個造型古怪的、帶著兩個並排鏡筒的黃銅器物上,嘴裡甚至還叼著一根草莖。正是我們的陸大醫官、陸大科學家、現如今的“陸明堡”堡主——陸明。
“老周啊,你說,咱們這‘水泥疙瘩’立在這裡,契丹人看了會不會睡不著覺?”陸明對著身邊一位麵容堅毅、身披輕甲的中年將領說道。這位老周是柴榮特意撥給他的副手,一位經驗豐富的邊軍老將,為人沉穩,正好彌補陸明在某些方麵比如傳統軍事經驗)的不足。
老周麵無表情,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堡壘外的黑暗,沉聲道:“陸大人,蕭綽非尋常女子,昨日夜探失利,以她的性格,絕不會善罷甘休。末將以為,偷襲就在這幾日。”
“哎呀,放輕鬆,老周。”陸明拍了拍身邊那黃銅器物,嘿嘿一笑,“有這‘千裡眼’在,他們除非會土遁,否則彆想悄無聲息地摸過來。再說了,咱們這牆,他們爬得上來嗎?”他對自己出品的“水泥疙瘩”有著絕對的信心。
這“千裡眼”自然就是經過陸明和格物小組再次改良的雙筒望遠鏡,視野更廣,成像更清晰,如今已成為“陸明堡”守軍的標配,尤其是夜間了望的神器。
老周對陸明這種無論何時何地都帶著幾分憊懶和自信的態度早已習慣,他點了點頭,但眼神中的警惕並未減少分毫:“大人神機妙算,器械精良,但兵者詭道,不可不防。”
正說著,陸明突然把眼睛湊到望遠鏡前,調整了一下焦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哦?說曹操,曹操就到。老周,看來今晚的宵夜有著落了……不過是契丹風味的。”
老周精神一振,立刻湊到旁邊的另一架望遠鏡前。隻見在望遠鏡的視野中,遠處黑暗的山林間,隱約有大量黑影正在無聲無息地蠕動,如同潮水般向著堡壘方向湧來。他們行動極為小心,儘量利用地形隱藏身形,若非有望遠鏡這等超越時代的觀測工具,在如此夜色下,恐怕真要等到對方接近城牆才能發現。
“人數不少,至少五百人,是精銳。”老周迅速判斷,“看其行進路線和方式,是想趁後半夜我軍最為困倦之時,發動突襲,目標應是破壞城門或尋找薄弱點攀爬。”
“嘖嘖,還真是不死心啊。”陸明咂咂嘴,絲毫沒有大敵當前的緊張,反而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表演,“傳令下去,按計劃行事。告訴兄弟們,都精神點,演得像一點,彆一下子就把客人嚇跑了,那多沒意思。”
老周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對於這位主帥的惡趣味,他隻能選擇服從。“得令!”他轉身,低聲對傳令兵下達了一連串指令。
很快,城牆上的守軍似乎“毫無察覺”危險的臨近。巡邏的士兵依舊按照固定的路線走著,隻是腳步似乎比之前慢了一些,嗬欠聲也隱約可聞。幾個固定哨位上的士兵,甚至抱著兵器,腦袋一點一點,仿佛隨時會睡著。整個堡壘,都彌漫著一股“我很困,我很鬆懈”的氣息。
堡壘外,負責此次偷襲的契丹主將,是蕭綽麾下以勇猛和狡詐著稱的將領耶律禿哥。他此刻正趴在一個土坡後麵,仔細觀察著城頭上的動靜。
“將軍,周狗似乎毫無防備!”一個副將低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興奮。
耶律禿哥眉頭微皺,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昨日公主親自夜探,斷言此城堅固異常,周軍主將陸明更是詭計多端,怎麼會如此鬆懈?但城頭上那零星的火光、緩慢的巡邏、甚至隱約傳來的哈欠聲,又不像作假。
“也許是周狗連日築城,疲憊不堪,以為我等不敢再來。”另一名千夫長分析道。
耶律禿哥沉吟片刻,眼中凶光一閃:“機會難得!傳令,前鋒營悄悄摸到城牆下,用攜帶的沙袋和木板,嘗試填平牆根,製造攀爬點!弓箭手和刀盾手緊隨其後,一旦前鋒得手,立刻強攻!記住,動作要快,打周狗一個措手不及!”
“是!”
命令悄無聲息地傳遞下去。數百名契丹精銳如同暗夜中的毒蛇,開始加速向堡壘潛行。他們攜帶的不是笨重的雲梯,而是大量的沙袋和厚木板,意圖很明顯——既然牆體光滑無法直接攀爬,那就堆出一個斜坡或者墊高立足點!
這一切,都被了望塔上的陸明和老周通過“千裡眼”看得一清二楚。
“喲,還挺聰明,知道堆土攻城?”陸明樂了,“可惜啊,我們這不是土牆。老周,你猜他們堆到一半發現沙袋根本壘不上去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
老周沒理會陸明的調侃,冷靜地估算著距離:“三百步……兩百五十步……進入弩箭最佳射程了。”
“不急,不急。”陸明擺擺手,像極了等著老鼠全部進籠的貓,“再放近點,讓他們多費點力氣搬沙袋。咱們的‘滾木礌石’好久沒開張了,得給它們一個表演的機會啊。對了,告訴兄弟們,等我的信號,先彆用‘神仙醉’酒精燃燒瓶)和‘震天雷’,用常規家夥招呼,省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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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他有時候真的很想知道,這位陸大人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打仗還想著省錢?
契丹前鋒營的士兵們屏住呼吸,扛著沉重的沙袋,終於摸到了冰冷的城牆腳下。看著眼前這麵光滑得令人絕望的灰牆,不少契丹士兵心裡都在打鼓。但他們還是忠實地執行命令,奮力將沙袋往牆根下扔去,同時試圖將厚木板倚靠在牆麵上。
然而,他們很快就發現了問題。
這牆麵不僅光滑,而且異常堅硬!沙袋扔上去,根本無法附著,直接滑落下來,堆在牆腳。試圖倚靠的木板,也因為沒有絲毫摩擦力,根本立不住,稍一鬆手就轟然倒地。
“將軍!這牆……這牆太邪門了!沙袋壘不住,木板也靠不上啊!”一個百夫長焦急地低聲向後麵的耶律禿哥彙報。
耶律禿哥在後方看得真切,心頭也是一沉。公主所言非虛,這城牆果然詭異!
“廢物!用手扶著木板!用人堆也要堆出個坡來!”耶律禿哥低吼道。
於是,一副頗為滑稽的場景出現了:一些契丹士兵奮力扶著木板,試圖讓同袍踩著往上爬,但牆麵光滑無處借力,爬不了兩下就滑下來,摔得七葷八素。更多的士兵則在徒勞地往牆根扔沙袋,試圖墊高,但沙袋堆到一定高度後,因為牆麵的傾斜和光滑,上麵的沙袋根本放不穩,嘩啦啦地往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