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承天殿,陷入了一種比剛才更加詭異,更加漫長的死寂。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徹底凝固了。
吹……吹滅它?
陳無病感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他愣在原地,張著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滿朝文武,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石化在了當場。
他們的表情,精彩到了極點,像是集體被人施了定身術。
就連那些外國使臣,也都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他們聽懂了!那含混不清的童音,他們竟然聽懂了!
大炎的神君陛下,嫌那盆“永恒之火”……太燙,讓他的太監,去把它……吹滅?
這是何等的……荒誕?!
阿胡拉臉上的狂熱與虔誠,瞬間凝固,隨即,被一種巨大的羞辱感所取代!
他以為自己將要麵對的是一場神學上的巔峰對決,可對方,竟然把他視若神明的“永恒之火”,當成了一根……過生日時吹的蠟燭?!
“哈哈……哈哈哈哈……”
短暫的死寂之後,阿胡拉發出了憤怒至極的狂笑。
“無知的孩童!狂妄的君主!你們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嗎?!”
他狀若瘋魔,高舉著火盆,咆哮道:
“此乃永恒之火!它在聖殿中燃燒了千年,從未熄滅!就算是傾盆的暴雨,也無法澆滅它分毫!你……你竟然想用凡人之氣,去吹滅它?!”
“這是對光明之神最大的褻瀆!你們會為此,付出代價的!”
就在阿胡拉瘋狂咆哮,試圖用神明的威嚴來挽回顏麵的時候。
一個比他洪亮百倍,充滿了無儘嘲諷與狂傲的笑聲,轟然炸響!
“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這片死寂中,一聲蒼老卻中氣十足的笑聲,如平地驚雷,悍然炸響!正是禦史大夫王敬忠!他須發皆張,笑得老臉通紅,哪裡還有半分持重,分明是個在朝堂上罵痛快了的得意戰將!
他仿佛聽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話!
他伸手指著阿胡拉,那手指,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地對全場喊道:
“諸……諸位!你們……你們都聽到了嗎?!都看明白了嗎?!”
全場所有人都被他笑懵了,下意識地看向他。
王敬忠笑聲一收,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如刀,他環視全場,一字一頓地喝道:“大道至簡!爾等還在糾結於神跡與審判,而我皇陛下,早已洞穿了其本質!什麼永恒之火?什麼千年不滅?在天命麵前,不過是——一根會發燙的、有趣的蠟燭罷了!”
“它唯一的價值,就是讓我們的陛下,覺得有趣,想要吹滅它玩玩!”
“這!就是神與偽神的差距!這!就是天命與凡火的區彆!”
“你們還在糾結於它能不能被吹滅?你們的格局,太小了!我皇陛下,早已從神明的視角,給出了最終的答案——它,就是個玩物!”
轟——!!!
王敬忠的這番話,如同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地砸在了每一個人的心上!
格局!是啊!格局!
他們還在第一層,糾結於“能不能”,而大炎的皇帝,早已站在了大氣層,定義了“是什麼”!
那不是聖火!那就是個玩具!
一瞬間,阿胡拉那張狂的咆哮,那所謂“永恒之火”的神聖光環,在炎辰那一句輕描淡寫的“吹滅它”麵前,變得無比的滑稽,無比的可笑!
“你……你……你血口噴人!”
阿胡拉氣得渾身發抖,語無倫次。
王敬忠卻根本不理他,而是猛地轉身,對著還愣在原地的陳無病,厲聲喝道:
“陳總管!你還愣著做什麼?陛下金口玉言,天命已下!你,難道要抗旨不尊嗎?去!執行陛下的旨意!給本官,把它吹滅!”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