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外,金狼大營。
濃重的血腥味和烤肉的焦香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古怪氣味,在連綿的營帳上空盤旋不去。
金狼可汗耶律洪,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煩躁地在他的王帳裡來回踱步。
地上名貴的地毯,已經被他鑲滿寶石的靴子,踩出了一個難看的印記。
“廢物!全都是廢物!”
他一腳踹翻了麵前的案幾,上麵盛著烤全羊的金盤“哐當”一聲,飛了出去,滾燙的羊油濺得到處都是。
帳外的親兵們嚇得一哆嗦,連呼吸都放輕了。
圍城已經快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裡,他麾下號稱“草原雄鷹”的勇士們,在這座堅城麵前撞得頭破血流。
那高聳的城牆,仿佛一頭沉默的巨獸,吞噬了他成千上萬的兒郎。
每天,他都能看到一車一車的屍體被拉走,
那曾經鮮活的麵孔,如今都變成了毫無意義的血肉模糊。
正麵強攻,損失太大了,大到他這個草原的霸主都感到肉疼。
這大炎的京城,就像一個最硬的骨頭,啃不動,還硌牙。
他需要一個新的法子,一個能繞開這堅硬外殼,直擊其柔軟內臟的法子!
就在耶律洪快要將自己滿頭的小辮子,都揪下來的時候,
一個身影連滾帶爬地被衛兵推了進來。
“大汗!大汗饒命!罪臣……罪臣有妙計獻上!”
來人是一個乾瘦的中年人,穿著大炎工匠的服飾,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
正是前朝覆滅時,叛逃出京的一個工部巧匠,名叫公孫謙。
耶律洪眯起他那雙鷹隼般的眼睛,一把將公孫謙從地上拎了起來,唾沫星子噴了他一臉:
“妙計?你要是敢拿那些陳詞濫調來糊弄本汗,本汗現在就把你剁了喂狗!”
公孫謙嚇得魂飛魄散,褲襠裡都隱隱有些濕熱,他顫抖著,用儘全身力氣喊道:
“挖!大汗!我們挖地道啊!”
“挖地道?”
耶律洪愣了一下,隨即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狂笑,
“哈哈哈哈!挖地道?那是你們南朝耗子才乾的事!我金狼的勇士,隻懂得用彎刀和鐵蹄說話!”
公孫謙見他不信,急得滿頭大汗,連忙解釋:
“大汗!此言差矣!強攻乃是下策,智取方為上兵!”
“這京城地下的土質,小人當年在工部時曾看過堪輿圖,多是鬆軟的沙土,極易挖掘!”
“隻要我們能找到精確的皇宮構造圖,再有城內的內應稍作掩護,挖一條地道直通皇宮內院,簡直易如反掌!”
“屆時,大汗您派一支精銳,如神兵天降,直取那小皇帝的狗頭!
“京城群龍無首,城門還不應聲而開?”
“這潑天的富貴,這滿城的女人,還不都是您的囊中之物!”
公孫謙越說越激動,仿佛已經看到了城破之後,自己加官進爵的美好未來。”
王帳內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耶律洪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那雙凶狠的眼睛裡,
閃爍著貪婪與算計的光芒。
直取皇宮?
活捉小皇帝?
這個計劃,像是一隻最狡猾的狐狸,在他心裡撓了一下,又一下。
是啊,跟那該死的城牆較什麼勁?
直接掏心窩子,不是更痛快!
“好!好計策!”
耶律洪鬆開公孫謙,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差點把這老小子拍得吐血,
“你說的沒錯,地圖,還有內應!隻要有這兩樣東西,本汗就能讓那炎氏的小崽子,乖乖給本汗舔靴子!”
他立刻叫來心腹,寫了一封密信,綁在了一隻訓練有素的信鴿腿上。
“去!告訴李丞相,本汗需要他的‘誠意’!隻要他能提供地圖和掩護,城破之後,除了炎氏皇族,這京城的一切,本汗可以分他一半!”
信鴿衝天而起,像一道黑色的閃電,消失在京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