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為何要在此時,用這種方式,將這本書“送”到一名獄卒的麵前?
這是巧合嗎?不!這不是巧合!這是神諭的延續!
李思遠不是要絕食嗎?不是想玩“非暴力不合作”嗎?
陛下這是在告訴我們——對付這種冥頑不靈的家夥,用不著跟他們講道理!
直接上手段!
他想死?可以!但不能讓他死得那麼舒服!
這本《前朝酷刑實錄》,就是陛下親自為李思遠挑選的“參考菜單”啊!
這一刻,王敬忠隻覺得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衝後腦勺,讓他整個人都興奮到戰栗!
聖君,不僅給你指出敵人,給你找出證據,他……他連怎麼折磨敵人的方法,都替你考慮到了!
這是何等的體貼!何等的周到!何等的……冷酷啊!
“拿……拿過來!”
王敬忠的聲音都在顫抖,他指著外麵那個還在研究封麵的獄卒,對著身邊的侍衛厲聲喝道。
侍衛領命,飛快地跑出去,從一臉茫然的獄卒手裡“借”來了那本書,恭恭敬敬地呈給了王敬忠。
王敬忠接過書,那雙布滿血絲的老眼,死死地盯著封麵上,那五個龍飛鳳舞的古篆大字。
《前朝酷刑實錄》。
他緩緩地抬起頭,目光越過眾人,望向天牢的方向,臉上,慢慢地,慢慢地,綻放出一個無比燦爛,卻又無比森然的笑容。
他輕聲喃喃自語,聲音裡帶著一種堪稱殘忍的愉悅:
“李相,看來……陛下他老人家,是嫌你死得太慢了啊……”
天牢,大炎王朝最陰暗的角落,一個連光線走進來都得先脫層皮的地方。
這裡的空氣,常年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混合了潮濕的黴菌、經年不散的血腥、以及絕望之人最後呼出的濁氣。
尋常人進來,聞上一口,三天都吃不下飯。
然而此刻,走在這條通往最深處囚室甬道上的兩個人,周身卻不見半點陰鬱,步履間反而帶著一股冷酷的快意,仿佛不是去探監,而是去宣讀一份遲來了二十年的判決。
走在前麵的,是禦史大夫王敬忠。
他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小心翼翼地捧著一本黑皮古籍,神情肅穆,宛如捧著傳國玉璽。那本書,正是《前朝酷刑實錄》。
跟在他身後的,是鎮西大將軍聞人泰。
老將軍一改往日的沉穩,腳步都帶著一絲輕快,看王敬忠的眼神,充滿了“你小子真行”的讚許。
“老王,攻心為上,這道理我懂。”
聞人泰壓低了聲音,語氣凝重,
“可李思遠是塊什麼料,你我心中有數。當年屍山血海都未曾讓他眨過眼,區區一本前朝舊書,真能動搖他的心誌?”
王敬忠聞言,腳步一頓,回過頭,用一種“你這凡夫俗子懂什麼”的眼神看著他,神情莊重地糾正道:
“老將軍,此言差矣。這,不是一本‘破書’。”
他指尖在那本散發著黴味的古籍封皮上輕輕劃過,眼神裡是一種近乎癲狂的虔誠,他將聲音壓到隻有兩人能聽見,字句間滿是不可動搖的斷言:
“這是聖君於冥冥之中,為李賊親選的‘睡前讀物’!是天命的具現,神罰的序章!”
聞人泰:“……”
行吧,你說啥就是啥。自從見識了“捉迷藏拆家找證據”這一神跡之後,他決定暫時放棄自己那套樸素的唯物主義世界觀,緊跟“神諭首席解讀官”王大人的思路。
畢竟,用魔法打敗魔法,才是版本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