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
大炎王朝的權力中樞,此刻像一個被捅了的馬蜂窩。
文武百官們,穿著足以彰顯身份的華貴朝服,卻一個個伸長了脖子,交頭接耳,嗡嗡的議論聲彙成一片,比清晨的菜市場還要熱鬨三分。
兵部尚書錢善,倒了。
這個消息,如同一塊巨石砸入京城這潭深水,激起的不是漣漪,而是滔天巨浪。
如果說,之前的軟禁隻是開胃小菜,讓大家覺得丞相和軍神在掰手腕。
那這次的“物理入獄”,就是直接掀了桌子!
更讓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懷疑人生的,是錢善倒台的方式。
“聽說了嗎?錢尚書是被一頂太監帽給砸進天牢的!”
“什麼太監帽?我聽的版本是,錢尚書當街吐血,自己喊著讓人回家燒證據,結果火沒點旺,反倒把賬本都給‘保護’下來了!”
“不對不對,我三舅姥爺家的鄰居的兒子的同窗在禁軍當差,”
“他說親眼看見,一道神光從天而降,化作一頂帽子,精準命中錢善官轎,尚書大人當場就瘋了,大喊‘天要亡我’!”
各種版本的流言蜚語,在朝堂上空飄蕩,一個比一個離奇,一個比一個玄幻。
李思遠派係的官員們,個個麵如死灰,聚在一起,眼神中充滿了驚恐與不安。
他們想不通,錢善素來以老謀深算著稱,行事滴水不漏,怎麼會用這麼一種堪稱“自殺式襲擊”的方式,把自己送進了絕路?
這不科學!這不權謀!
而以王敬忠為首的清流派,雖然強忍著笑意,
但那一個個揚起的眉梢,和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早已暴露了他們內心的狂喜。
“肅靜!陛下駕到——!”
隨著老太監陳無病,那略帶沙啞的唱喏聲,所有的議論戛然而止。
百官們紛紛整理衣冠,躬身行禮。
炎辰邁著他的小短腿,在陳無病的攙扶下,一步一步走上高高的禦階,
然後“噗通”一下,坐進了那張對他來說,還顯得過於寬大的龍椅裡。
今天的炎辰,似乎比往日要精神一些,黑曜石般的大眼睛不再是空洞地發呆,而是帶著一絲好奇,打量著下麵那些花花綠綠的官服。
“眾卿平身。”
待百官站定,鎮西大將軍聞人泰,與禦史大夫王敬忠,並肩出列。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這兩位風暴核心的人物身上。
聞人泰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寫滿了幾天幾夜沒合眼的疲憊,
但那雙虎目之中,卻燃燒著熊熊的火焰,那是興奮,是激動,更是無與倫比的敬畏!
他上前一步,洪亮的聲音響徹整個太極殿。
“啟稟陛下!臣,有本要奏!國賊錢善,已於昨日擒獲,其通敵叛國之鐵證,亦悉數繳獲!”
轟!
雖然早有預料,但當聞人泰親口證實這個消息時,朝堂依舊掀起了一陣劇烈的騷動。
“臣等無能!”
聞人泰的聲音突然一沉,充滿了自責,
“我等奉旨查案,數日以來,掘地三尺,卻始終無法找到錢善那老狐狸,藏匿罪證之處。眼看就要陷入僵局,讓那國賊脫身……。”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猛地抬起頭,目光灼灼地望向龍椅上的炎辰,聲音陡然拔高八度,充滿了無限的感慨與狂熱!
“然,天心難測,神威如獄!就在我等束手無策之際,陛下您,在禦花園中,隨手一擲!”
“看似孩童嬉鬨,實則已布下天羅地網!”
聞人泰仿佛不是在彙報案情,而是在吟誦一首波瀾壯闊的史詩。
他將小皇帝,如何因為風箏飛不起來而生氣,如何抓過一頂太監帽奮力扔出,那帽子又如何在旋風的助力下,扶搖直上九萬裡,飛越大半個京城。
最終“啪”的一聲,不偏不倚地落在錢善的轎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