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鬨！”
另一名文士打扮的將軍立刻反駁，
“敵眾我寡，四倍於我！且多為騎兵，來去如風。出關野戰，無異於以卵擊石！我等若是敗了，身後的大炎腹地，將再無屏障！”
“那你說怎麼辦？縮在關裡當王八，等他們把咱們活活困死？”
“你……”
“夠了！”
聞人泰一聲低喝，止住了愈演愈烈的爭吵。
他將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李鐵牛：
“鐵牛，你的看法呢？”
李鐵牛站起身，他不像其他人那麼激動，反而異常冷靜，隻是眼中的血絲，暴露了他內心的波瀾。
“大將軍，末將以為，這次的敵人，和我們以前遇到的不一樣。”
他從懷裡掏出一疊紙，上麵是他剛剛根據軍報和過往情報，連夜整理出的信息。
“新汗巴圖爾，在草原語裡是‘英雄’的意思。此人並非老可汗那樣的莽夫，據探子回報，他極其狡詐，尤其……尤其擅長學習我們大炎的兵法。”
李鐵牛的聲音有些沉重，
“南巡以來，他並未急於大舉進攻，而是在邊境線上，用小股部隊不斷進行騷擾和試探，像是在測試我們的底線和反應速度。這種打法，全無草原人的悍勇之氣，反而更像是……更像是在隔空與我等進行沙盤推演，一寸一寸地試探我軍的虛實與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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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據分析？”
帳內眾將一臉茫然，聽不懂這個新鮮詞。
李鐵牛也懶得解釋，繼續道：
“更重要的是，他還派出了大量的間諜，偽裝成商隊、流民，滲透進鎮西關。前幾日被我們抓住的那個奸細，審問之下才得知，他們的任務，竟然是，繪製關內所有水井的分布圖！”
此言一出，帳內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投毒！這是最陰險、最歹毒的手段！
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後怕，若是真被他們得逞，這鎮西關不攻自破！
“這個巴圖爾，是條毒蛇！”
聞人泰的眼神變得無比凝重。
一個勇猛的敵人不可怕，一個狡猾且懂得學習的敵人，才是最致命的。
李鐵牛深吸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所以，末將鬥膽，此戰當效仿昔日名將，行堅壁清野之策，以雄關為盾，拒敵於國門之外，絕不可行浪戰之舉！”
他拿起一根木棍，指向沙盤上的鎮西關模型：
“咱們就依托這天下第一雄關，跟他們打持久戰！”
“他們不是聯軍嗎？二十萬人，人吃馬嚼，一天消耗的糧草就是個天文數字。”
“西域那幫窮鬼能有多少家底？隻要我們拖他一兩個月，不用我們動手，他們自己內部就得為了搶糧食先打起來！”
這番話，條理清晰，邏輯縝密，瞬間得到了帳內大部分將領的認同。
“沒錯！就這麼乾！拖死他們！”
“咱們關內糧草充足，耗得起！”
這確實是一個萬無一失的穩妥方案，是麵對四倍於己的敵人時，唯一正確的選擇。
聞人泰點了點頭，蒼老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決斷。
他正準備拍板，將這個“固守待變，以拖待亂”的策略定為國策，回稟給陛下。
然而，就在這一刻，他的腦海裡，卻不受控製地，閃過了江南白蓮峰上，那道毀天滅地的神雷。
閃過了小皇帝，在夢中那句氣鼓鼓的童言。
“壞蛋！打雷劈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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