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股鋼鐵洪流,在鎮西關外的平原上,轟然相撞!
喊殺聲、兵刃交擊聲、臨死的慘嚎聲,瞬間彙成了一曲最慘烈、最血腥的交響樂。
巴圖爾臉上的笑容,在戰鬥開始後的一炷香時間裡,漸漸消失了。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大炎軍隊的人數,確實處於絕對劣勢。
可他們爆發出的戰鬥力,卻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每一個炎軍士兵,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雙眼通紅,悍不畏死。
他們甚至放棄了許多不必要的防禦,以一種近乎搏命的姿態,瘋狂地與數倍於己的敵人進行著以傷換傷,以命換命的血腥廝殺!
更詭異的是,他們的戰法。
看似雜亂無章,卻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刻,形成局部優勢,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精準地切開聯軍陣型中最薄弱的環節。
“怎麼回事?”
巴圖爾皺起了眉頭,
“我們的左翼,為什麼會被他們區區幾千步兵給衝散了?”
一名副將滿頭大汗地跑來:
“大汗,邪門了!我們左翼的騎兵,衝鋒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馬蹄子底下突然就塌了!那片地,好像……好像突然變成了一片沼澤!”
巴圖爾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那右翼呢?我派去包抄的五千狼騎呢?”
“大汗……”
另一名副將臉色慘白,聲音都在發抖,
“右翼……右翼他們……他們迷路了……”
“迷路?!”
巴圖爾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在這片平得能跑馬的平原上,你告訴我五千個騎兵集體迷路了?!你當他們是瞎子嗎?!”
“大汗息怒!”
那副將快哭了,
“是真的!那邊……那邊突然起了一陣怪風,卷起的沙塵遮天蔽日,什麼都看不清!等風停了,我們的人……就一頭紮進了聞人泰,提前布置好的陷阱裡了!到處都是絆馬索和鹿角,損失慘重啊!”
巴圖爾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
一次是意外,兩次是巧合,這接二連三的邪門事,讓他心中升起了一股強烈的不安。
他感覺,自己不像是在跟一支軍隊作戰,而像是在跟這片天地作戰!
他所策劃的每一個精妙的側翼包抄,每一次致命的穿插,都會因為各種匪夷所思的“意外”而宣告失敗。
不是突然下起一陣滑不留腳的急雨,就是戰馬,集體莫名其妙地鬨肚子拉稀,甚至有一次,天上飛過一群烏鴉,拉的鳥糞不偏不倚,正好糊住了他傳令兵的眼睛,導致軍令傳達錯誤……。
這仗打得,簡直毫無邏輯可言!
夕陽西下,血色的殘陽將整個戰場,染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暗紅。
戰鬥,陷入了膠著。
二十萬聯軍,非但沒能如預想中那樣,摧枯拉朽地碾碎對手,反而被死死地拖在了這片平原上,付出了慘重的傷亡。
巴圖爾站在了望台上,看著遠處那道,在屍山血海中,依舊屹立不倒的炎軍陣線,臉上的肌肉,因為憤怒和驚疑,而不停地抽搐著。
“為什麼……為什麼我的完美計劃,總被一群蠢貨用最愚蠢的方式給破壞掉!”
他想不明白。
他當然想不明白。
因為所有人都不知道,真正決定這場戰爭勝負的關鍵,根本就不在這片血肉磨坊一般的正麵戰場上。
而在那片,被所有人遺忘的,號稱“生命禁區”的死亡之地。
此刻,黑風沙漠的腹地,一輪慘白的月亮,高懸於天際。
三千名身披重甲的騎士,如同一群來自地獄的幽靈,正牽著戰馬,在寂靜的沙海中,沉默地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