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尤其是跪在地上的那幾十號人,更是感覺自己的脖子後麵涼颼颼的,腦袋仿佛隨時都要和身體分家。
在全場死一般的注視下。
炎辰提著筆,蘸飽了墨汁。
然後,筆尖落下,他沒有寫字,他在畫畫,沒錯,他在畫畫,所有人都看傻了。
隻見炎辰的小手,握著那支和他手臂差不多長的毛筆,顫顫巍巍,但又異常專注地,在宣紙上……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不太圓的圓圈。
畫完,他還偏著小腦袋,舉起筆,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對自己的作品不太滿意,又在缺口處補了幾筆。
“……”
滿朝文武,集體石化,這……這是什麼意思?
天圓地方?陛下這是在闡述什麼宇宙至理嗎?
還是說,這代表了“圓滿”?
是要赦免所有人,求一個大團圓結局?
跪在地上的官員們,眼裡瞬間迸發出了求生的渴望!
一定是這樣!陛下宅心仁厚,不願多造殺孽!
然而,下一秒,炎辰的舉動,就讓他們剛升起的希望,瞬間破滅。
他在那個大圓圈的裡麵,又畫了一個跪著的小人。
那小人畫得極其簡陋,無非是幾根墨線拚湊而成。
但在此時此地,那卑微蜷縮的姿態,卻讓所有人心中同時浮現出一個跪倒的身影。
這是一種無需言說的默契,是現場壓抑氣氛投射在畫卷上的共識。
更詭異的是,炎辰還在那個火柴人小小的腦袋上,仔仔細細地,畫上了一頂王冠。
畫完,他似乎覺得還不夠明顯,又用筆尖,在王冠旁邊,戳了幾個墨點,像是在標注什麼。
——轟!
所有人的腦子,都嗡地一下!
圓圈裡,跪著,戴王冠的……這他媽不就是安郡王炎鈺嗎?!
跪在地上的炎鈺,看到那幅畫的瞬間,隻覺得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殺人,還要誅心?
你乾脆給我個痛快吧!
而剛才還滿眼希望的附逆官員們,此刻的心情,比坐過山車還刺激。
完了!把安郡王畫在圈裡,這是要關起來的意思啊!
這是要把主犯單獨拎出來,從重處理啊!
那我們呢?我們怎麼辦?
就在他們心驚肉跳的時候,炎辰又動了。
他把筆尖,移到了那個大圓圈的外麵。
然後,開始畫第二個小人。
這個小人,是站著的。
接著,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他畫得很慢,很投入,小舌頭尖都不自覺地從嘴邊露了出來,那副認真的模樣,就和一個沉迷於塗鴉的孩子,沒有任何區彆。
很快,圓圈的外麵,就站滿了密密麻麻的,形態各異的火柴人小人。
整個太和殿,安靜得連呼吸都聽不見。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像一群在參觀神秘遺跡的考古學家,試圖從這幅充滿了“後現代主義”和“超現實解構主義”風格的“神之畫作”中,解讀出關於自己命運的終極密碼。
“你看懂了嗎?”
一個官員用氣音問旁邊的人。
“閉嘴!彆打擾我參悟天機!”
旁邊的人頭也不回,眼睛死死盯著那幅畫。
“圈裡一個,圈外一群……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圈禁首犯,從者不究?”
“不對!你沒看那些站著的小人嗎?有的畫得直,有的畫得歪!這肯定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