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魂那句“鯊魚”的警告,如同在炎辰心湖中投下的一顆深水炸彈,餘波久久未平。
然而,預想中的驚濤駭浪並未立刻到來。
隨著一道道燙金的國書奔赴四海,整個大炎王朝,反而迎來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速發展的黃金之年。
時間,悄然滑過。
一年後。
天啟城,南城門。
一個剛從鄉下進京,準備投奔親戚的年輕貨郎,挑著擔子,目瞪口呆地站在朱雀大街的入口。
他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狠狠掐了一把大腿。
“嘶——”
劇痛傳來,眼前的景象卻沒有絲毫變化。
老天爺!我這是走錯路了?怎的像是闖進了天宮裡頭!
他記得清清楚楚,一年前他來過這裡,當時這兒還是一片破敗的棚戶區,夾雜著金狼圍城時留下的斷壁殘垣。
可現在,出現在他麵前的,是一條何等誇張的大道!
大道寬闊得足以讓二十駕馬車並排行駛,地麵由平整光滑的青石板鋪就,乾淨得能照出人影。
道路兩旁,是高達三層的瓊樓玉宇,飛簷鬥拱,氣勢恢弘。
店鋪的窗戶上,鑲嵌著大塊大塊的,傳說中隻有皇宮才有的“天子鏡”,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晃得人睜不開眼。
視線儘頭,一座高聳入雲的巨塔,仿佛一根擎天之柱,直插雲霄。
塔頂的琉璃瓦在陽光下反射著金光,遠遠望去,仿佛整座巨塔都在燃燒!
“那……那就是王大人說的‘摘星樓’?”
“可不是嘛!聽說墨子榮墨大人,是得了陛下夢中神授,才想出這等巧奪天工的造塔之法!”
“何止摘星樓!你腳下踩著的地方,內裡都是空的!陛下仁慈,不忍京城百姓再受汙水橫流之苦,親授墨大人‘地下龍脈’之法!如今咱們全城的臟水,都順著這地下龍脈,流到城外處理了!”
旁邊幾個本地人的議論聲,一字不落地鑽進貨郎的耳朵裡。
地下龍脈?夢中神授?
貨郎聽得雲裡霧裡,但他看著街道上那些衣著光鮮、昂首挺胸、臉上洋溢著自豪笑容的京城百姓,一個念頭不可抑製地冒了出來。
“投奔個啥親戚!俺要留在京城!在這神仙住的地方,撿垃圾都比回鄉下種地強!”
這一年,類似的故事,在天啟城的每一個角落上演。
新都的建設,如同一台被神明祝福過的巨大機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瘋狂運轉著。
無數的財富從國庫湧出,化為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建築。無數的百姓被招募為工,獲得了足以養家糊口的豐厚報酬。
整個王朝,都陷入了一場熱火朝天的興營造物狂潮之中。
國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節節攀升!
而作為這一切的“源動力”,龍椅上的那個小皇帝,卻仿佛被世界遺忘了。
他依舊每天上朝發呆,下朝玩手指,偶爾被王敬忠洪亮的大嗓門,嚇得“吧嗒吧嗒”掉眼淚。
在百官眼中,陛下還是那個完美的“吉祥物”。
隻要他安安穩穩地坐在那裡,大炎這輛瘋狂的戰車,就能自己朝著盛世一路狂奔。
然而,無人知曉。
當夜深人靜,養心殿的大門關閉之後,一場真正意義上的“蛻變”,正在悄然發生。
……
養心殿,書房。
柔和的燈光下,炎辰小小的身子,幾乎被堆積如山的奏折和古籍所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