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那名始終垂首侍立,仿佛隨時會睡過去的老太監陳無病,端著一盞熱茶,邁著碎步顫巍巍地走了過來。
“陛下……喝……喝口熱茶,潤潤嗓子……彆……彆著涼了……”
他走得很慢,身體晃晃悠悠,仿佛下一秒就會摔倒。
他經過癱倒在地的安王身旁,腳下不知被什麼一絆,或許是沾了血的草地太過濕滑,老太監驚呼一聲,身形一個踉蹌,便控製不住地朝安王身上撲去。
“王爺!小心!”
他嘴裡還“好心”地提醒著。
安王此刻早已是行屍走肉,哪裡還反應得過來。
“啪!”
陳無病不偏不倚,正好摔在了安王的身上,將他壓得發出一聲悶哼。
而他手中那盞滾燙的熱茶,更是“精準無比”地,儘數潑在了安王的臉上!
“啊——!!!”
安王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那張原本還算英俊的臉,瞬間被燙得通紅,甚至起了水泡!
然而,這還不是最致命的。
致命的是,隨著陳無病這一撞,一個用火漆封口的信封,竟從安王敞開的衣襟內滑了出來,不偏不倚地掉落在兩人之間的草地上。
由於太過慌亂,他甚至沒拿穩,那信封“啪嗒”一聲,掉在了兩人之間的草地上。
陳無病仿佛被嚇壞了,連忙手忙腳亂地去撿,嘴裡還不停地道歉:
“哎呀!王爺!您恕罪!老奴……老奴不是故意的!您看您,這麼重要的東西都掉了,快……快收好!”
他撿起那封信,用兩根手指捏著,顫顫巍巍地,舉在了半空中,仿佛要親手遞還給安王。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那封信!
那信封的樣式,那火漆的印記……分明是親王級彆的最高規格密信!
安王炎宏看著那封信,臉上的劇痛,在這一刻,瞬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灰白。
他……他怎麼會把這東西帶在身上?!
這封,是他寫給鎮西軍副將李鐵牛的親筆信的草稿!
因為太過重要,他反複修改了數遍,完成後,便一直貼身收藏,準備找機會銷毀,卻因為秋獮之事太過興奮,竟然……忘在了懷裡!
完了。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安王還未回神,離得最近的王敬忠已是箭步上前,目光如電,一把將那封信從地上撿了起來。
“安王殿下,既然是您的東西,想必不介意讓老臣,替陛下,開開眼吧?”
說罷,他根本不給安王任何機會,“刺啦”一聲,就撕開了火漆!
他抽出信紙,一目十行地掃過。
下一秒,王敬忠的臉色,從漲紅,變成了鐵青,最後,化為了滔天的紫色!
他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安王的手,都在劇烈地顫抖。
“反了!反了!全都反了!”
他猛地將那封信,狠狠地摔在了安王的臉上,用儘全身的力氣,咆哮出聲:
“安王炎宏!你意圖謀逆,勾結邊將,弑君篡位!人證物證俱在!你……你這個豬狗不如的亂臣賊子!!”
“太祖在上!我炎氏江山,怎麼會出了你這麼個孽畜!!”
這封信,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擊碎了安王所有的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