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不是,戰術層麵的問題了,這是世界觀層麵的崩塌!
最初的恐慌過後,便是最現實的求生欲。
一些反應快的二三流宗門宗主,猛地一拍大腿,從震驚中驚醒!
“快!快快快!”
“把我們宗門藥田裡,那株三千年份的血玉靈芝給我挖出來!”
一位宗主對著門下弟子瘋狂咆哮。
“宗主!那不是您準備用來衝擊元嬰期的命根子嗎?!”
“命根子?命都要沒了,還要什麼命根子!跟天衍宗比,我們算個屁!玄機子都被人家當煙花給放了,我們再不表示表示,等那位人皇陛下騰出手來,下一個放的就是我們!”
“還有!把我那個最疼愛的、親傳女弟子!讓她沐浴更衣,帶上!誠意!一定要拿出我們最大的誠意!”
另一邊,一個以煉器聞名的宗門裡,宗主正抱著一柄流光溢彩的寶劍,哭得像個三百斤的孩子。
我的‘紫電青霜’……此劍隨我三百載,早已心神相通,是我道之所係。
今日為宗門存續,竟要將你拱手送出……此舉無異於自斷一臂啊!
於是,一幅滑稽到極點的畫麵,在大炎王朝的各條官道上出現了。
無數平日裡眼高於頂、禦劍飛行的仙長們,此刻卻一個個換上了凡人的衣服,帶著大包小包的“土特產”,滿臉堆著諂媚而又緊張的笑容,坐著馬車,爭先恐後地朝著同一個方向——京城天啟,狂奔而去。
路上但凡遇到個超車的,都要掀開簾子對罵幾句。
“前麵的!趕著去投胎啊!”
“你他娘的才去投胎!老子是去投誠!晚了連湯都喝不上了!”
幾天後。
天啟城的城門守衛校尉,看著眼前那條從城門口一直排到十裡開外的,由無數綾羅綢緞、珠光寶氣的“富商”組成的隊伍,徹底懵了。
他揉了揉眼睛,抓過旁邊一個同樣目瞪口呆的衛兵,結結巴巴地問道:
“今天……是什麼日子?京城要開萬國博覽會嗎?這些人……都是從哪冒出來的?”
那衛兵咽了口唾沫,指了指隊伍最前方,一個正踮著腳,滿臉焦急,懷裡還抱著一個巨大錦盒的胖子,小聲說道:
“頭兒……那個胖子我認識,他好像是……碧波門的門主,洪萬裡……上個月我還見他一巴掌把咱們李都督的坐騎拍成了肉泥……”
校尉:“……”
他順著衛兵的手指看去,隻見洪萬裡的旁邊,還站著一個肌肉虯結,一臉憨厚,正局促不安地搓著手的壯漢,那不正是磐石宗的石敢當嗎?
校尉感覺自己的世界觀,也開始崩塌了。
他呆滯了半晌,才扭過頭,用一種極其不確定的語氣,問向身旁的副手:
“那個……咱們的城門稅……對仙人,是收,還是不收啊?”
就在大炎王朝的官道上,上演著一出出“仙人進京”的滑稽劇時。
在遙遠的東海之濱,一座終年被無儘風暴與空間裂隙所籠罩,凡人終其一生也無法踏足的仙島之上。
島嶼的中心,是一座直插雲霄的白玉京。
白玉京的最深處,一座引動了整座仙島靈脈,靈氣濃鬱到幾乎化為實質的洞府之內。
一位發須皆白,身穿星辰道袍,麵容古拙的老者,緩緩地,睜開了他那雙緊閉了三百年的眼眸。
“嗡……”
在他睜開眼的瞬間,整個洞府內的靈氣,都出現了一刹那的凝滯。
他不是被外界的喧囂所驚動,更不是因為什麼宗門大能的隕落。
驚醒他的,是這方天地,最本源的法則波動!
以及……那在普通修士根本無法感知的層麵,整個世界“靈氣”總量的,一絲微不可察的……下降!
“是誰……”
老者的聲音,沙啞而古老,仿佛是兩塊生鏽的金屬在摩擦。
“……在竊取這方天地的氣運?”
他便是“太虛觀”的開派祖師,修仙界中活著的傳說,早在三百年前便已臻至“化神”之境,隻差一步便能破碎虛空,飛升上界的——太虛道君!
他本在閉死關,衝擊那傳說中的最後一道門檻。
可就在剛才,他清晰地感覺到,支撐著整個修仙文明存在的根基——天地靈氣,其運轉的法則,被一種全新的、霸道的、他從未見過的“人道法則”所侵染、同化!
雖然現在被同化的總量還微乎其微,但這種趨勢,卻讓他這位觸摸到世界本源的大能,感到了發自內心的……驚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