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陵中密劄
虢國太子陵的封土堆上,酸棗刺把地表織成了鐵網,尖刺勾住林越的袖口,布料撕裂的輕響裡,腕間皮膚突然發燙——夯土裡有活物在動,像有無數條細蛇在地下穿行,帶著終南山陰穀特有的潮濕腥氣。子陽的紅斑在後頸跳得厲害,像顆滾燙的朱砂痣在皮膚下遊走,他拽著虢國太子往東南角跑,那裡的茅草長得瘋,根須在泥裡結成白網,露水把少年的褲腳浸成深色:就是這兒,紅斑說下麵有心跳。
虢國太子的青銅鏟攥得發潮,鏟頭磨得發亮,是他十二歲生辰時母親親手所贈。金屬觸到鬆土的刹那,突然嗡鳴起來,與他腰間懸著的半片鼎耳共振。那鼎耳青銅包漿裡嵌著暗紋,斷裂處像被巨力生生咬開的,邊緣還留著指甲掐出的月牙——去年母親臨終前攥著他的手塞過來的,當時她的指腹已經冰涼,卻說這是你的盾。
我娘入殮時,左目凝著血痕。太子的聲音裹著哭腔,鏟頭突然墜進虛空,露出的洞口黑得像深潭,太醫說是巫蠱反噬,可那血痕的形狀...和李貞眼瞳裡的蛇紋一模一樣。
子陽的紅光像道探針紮進洞口,照亮階下密室。黴味裹著鼎心草的清苦湧出來,密室石門上的銅匣正在發光,匣鎖是墨家紋,紋路裡嵌著細如發絲的青銅絲,與林越針盒背麵的圖案分毫不差。墨家機關術,林越指尖撫過鎖孔,三指捏住青銅針,要同時對上王家紋飾和墨家齒輪才能開。
讓我來。太子突然按住他的手,指腹在鎖孔上摩挲,那裡的紋路竟與他掌心的胎記隱隱相合,我娘說過,這鎖隻能由虢國王室血脈開啟。青銅針刺入的瞬間,銅匣彈開,裡麵沒有金玉,隻有卷絹劄,絹角繡著朵極小的杏,是母親最愛的花。
子陽的紅斑鋪在絹上,紅光像隻細筆,將蟲蛀的缺字一一補全。太子的呼吸突然停滯——母親的字跡娟秀,卻在巫竅傳人四個字上洇了重墨,墨跡裡還能看見未乾時的指痕:
吾兒親啟:娘是玄冥教巫竅傳人,亦是墨家臥底。徐福以虢國三城百姓為質,逼娘將王竅基因種入你體內。切記,此非獻祭之鑰,是鼎魂的守護符。半片鼎耳藏著血祭陣的破綻,待與西秦那半片合璧,自會顯形...王血是盾,護民而非享民脂;巫血是橋,通神而非役神靈。若你恨娘,便將此劄燒了吧。
巫竅傳人?太子的手指猛地攥緊,絹劄邊緣被捏出褶皺,我娘...是玄冥教的人?她給我種的...是詛咒?他左腕的胎記突然發燙,那是母親從小用朱砂蓋住的地方,此刻竟浮現出與李貞蛇鱗相同的紋路,隻是更淺,像初春剛抽的柳芽。
林越的針盒光流掃過石壁,顯影出二十年前的虛影:母親穿著王後朝服,將半片鼎耳塞進繈褓,身後墨家弟子的麵具上,二字在燭火下泛著冷光。她在保護你。林越指著絹劄末尾的小注,那是用指甲刻的,極淺,這是墨家守心咒,說基因如種子,需用愛澆灌才不會長成毒藤。你想想,她是不是總在你發高熱時,用鼎心草汁給你擦身?
洞口突然傳來甲胄摩擦聲,像群野獸正在逼近。守陵衛舉著火把堵在階上,火光在老衛尉的白須上跳動,他手裡的戈矛刻著二字,矛尖的寒光直刺太子麵門:殿下!擅動太後陵寢,按祖製當以王血獻祭!老衛尉的左目突然泛起幽藍,蠱蟲在眼底爬動,徐福大人說了,隻要獻出王竅基因,虢國百姓就能活命!
太子突然將絹劄塞進懷中,胸口的王紋像團火苗猛地竄起。他想起母親臨終前的眼神,那樣溫柔,卻又藏著決絕。我娘不是叛徒!他抓起半片鼎耳,往密室深處退,鼎耳撞上石壁的脆響裡,暗門轟然落下,將守陵衛的嘶吼隔在外麵,她給我的不是詛咒,是武器!
第二節鼎耳合光
西秦送來的半片鼎耳躺在青石台上,斷裂處的齒痕與太子那半嚴絲合縫,像被同一把青銅斧劈開的。林越將兩耳對接的刹那,青銅突然浮起,在半空拚出完整的鼎耳,王紋與巫竅紋像兩條金紅銀紫的蛇,相互纏繞卻不噬咬,光流在紋路裡流淌,像兩泓溫柔的泉。
這是...子陽的紅斑突然暴漲,紅光撞上鼎耳,石壁上竟投出虛影——二十年前的虢國王宮,母親抱著繈褓坐在鏡前,左目還沒有蛇瞳,隻有淡淡的紅斑,像子陽後背的顏色。她正將半片鼎耳塞進嬰兒領口,指尖劃過嬰兒胸口,那裡立刻浮現出王紋的雛形。
娘給你種的不是毒。母親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在字上頓了頓,像是怕驚醒孩子,是盾。徐福想要用王竅基因獻祭神農鼎,娘偏要讓它變成護著你的鎧甲。她對著繈褓裡的小臉笑,鏡中映出她鬢邊的杏簪,等你長大了,會遇到個拿另一半鼎耳的姐姐,她的血能幫你把這盾磨得更亮...記住娘的話,王血若用來殺人,就會變成最烈的毒。
虛影突然晃動,切換成墨家密室。母親跪在沙盤前,對麵女子戴著玄冥教蛇紋麵具,手裡骨笛的玉墜,竟與李貞的那塊一模一樣。師姐,母親的聲音發顫,指尖在沙盤上劃出虢國疆域,我把巫竅半組基因種進太子體內,另一半在你女兒那...將來他們的血合在一起,就是破解血祭陣的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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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具女子突然摘下麵具,露出與李貞七分相似的臉,隻是蛇鱗更淡:師妹,彆告訴孩子們真相,太苦了。她將半片鼎耳放在沙盤上,我女兒生下來就帶著蛇鱗,總問我為什麼她不像彆的姑娘...等她見到你兒子,就知道了。
師姐?李貞的聲音從暗門後傳來,她不知何時闖了進來,蛇鱗正在發燙,左目蛇瞳與虛影中母親的紅斑共振,銀紫的光流順著她的指尖滴在地上,我娘說過,她有個虢國的師妹,二十年前斷了聯係...她說找到另一半鼎耳,就知道我為什麼生下來就帶鱗了。
李貞的指尖試探著碰向鼎耳,蛇鱗與王紋接觸的瞬間,金紅銀紫的火花突然炸開,疼得她縮回手,卻又忍不住再碰。姐姐...她的聲音突然發顫,看著虛影中母親的側臉,你是我娘的師妹?那他...她指著太子,蛇鱗突然褪去些,露出底下淡紅的皮膚,是我弟弟?
太子猛地抬頭,虛影中母親的眉骨、唇角,竟與李貞如此相似,隻是母親的眼神更柔,像春日融雪。你娘...認識我娘?他胸口的王紋突然亮起,與李貞的蛇鱗在地上組成完整的字,光流溫暖,不像之前那樣灼人,我娘說的...是你?
鼎耳的光流突然炸開,血祭陣的全貌在石壁上鋪開——虢國鼎祭台的地基下,埋著七十二具童屍,胸口都刻著王紋的雛形,正是黑風寨失蹤的孩子。徐福要的不是王血,也不是巫血。林越的針盒光流指向陣眼,那裡有個缺口,形狀與鼎耳完全相同,邊緣還留著指甲掐過的淺痕,是你們倆的基因融合體。這缺口是你母親故意留的,她算準了你們會一起來。
李貞突然從懷中掏出塊玉佩,岫玉質地,上麵刻著個字,邊緣已被摸得光滑:我娘臨終前說,遇到戴相同玉佩的人,就把命交給他。她的指尖劃過玉佩,她說我蛇鱗太硬,是因為缺了半塊,原來...是缺了弟弟的王血。
太子摸向自己的腰間,那裡掛著塊羊脂玉,同樣刻著字,是母親親手係的。兩玉佩相觸的刹那,突然生出金紅的光,像朵雙生花。
第三節王紋覺醒
守陵衛的戈矛刺穿暗門時,太子正將絹劄塞進貼身的錦囊。老衛尉的左目已完全變成蛇瞳,蠱蟲在眼底結成網,他的矛尖直指太子胸口:徐福大人說了,隻要獻出王竅基因,虢國百姓就能活!殿下,彆逼我們動手!
你們看清楚!太子突然扯開衣襟,王紋在胸口亮得驚人,金紅的光流順著血管遊走,這不是獻祭的鑰匙!是我娘給虢國的盾!他抓起半片鼎耳,往石壁上砸去,青銅與石相撞的脆響裡,王紋的光流突然暴漲,將撲來的蠱蟲燒成銀粉,我娘用命護著的東西,絕不是用來害人的!
李貞突然擋在太子身前,蛇鱗像潮水般漫過手臂,將守陵衛的戈矛彈開,矛尖在鱗甲上劃出火星:誰敢動他試試!她的巫血順著指尖流出,在地上組成與王紋互補的圖案,銀紫與金紅交織成網,我娘說過,師姐的兒子就是我的命!你們要傷他,先踏過我的屍體!
叛徒!老衛尉的蠱蟲從袖中湧出,在半空組成字,徐福大人不會放過你的!你的蛇鱗會反噬,讓你痛得滿地打滾!
那又怎樣?李貞的蛇鱗突然炸開,銀紫的光流將蠱蟲網住,總比做你們這些傀儡強!她的骨笛突然吹響,笛聲裡沒有殺氣,隻有種古老的溫柔,蠱蟲聽到笛聲,竟開始顫抖,我娘說巫血是橋,不是刀!你們被徐福騙了!
太子的王紋突然劇痛,像有團火在胸口炸開。他想起母親絹劄裡的話:王竅覺醒,不在殺戮,在守護。他抓起地上的青銅鏟,不是為了攻擊,而是擋在李貞身前——鏟頭的王紋與他胸口的光流相連,竟在半空凝成麵金紅的盾,將襲來的蠱蟲全部彈開。
這是...守陵衛裡突然有人驚呼,是個年輕衛兵,他後頸的紅斑正在發光,我妹妹也有這紅斑!去年黑風寨大火,是位戴杏簪的夫人救了她!
老衛尉的戈矛突然落地,左目的蛇瞳劇烈收縮,露出痛苦的神色:我的孫子...也在黑風寨...他的聲音發顫,是太後偷偷把他送到臨淄的,還給了他塊鼎心草玉佩...我卻幫著徐福害人...他突然跪地,對著密室方向磕頭,殿下,老臣知錯了!血祭陣的機關圖,老臣知道在哪!
太子的王紋在胸口形成完整的鼎形,金紅的光流順著他的指尖,輕輕落在老衛尉的左目上。蠱蟲在光中化作銀粉,散發出草木灰的味道。我娘說過,犯錯不可怕。太子扶起老衛尉,他的王紋不再灼人,像春日陽光,改了就好。
李貞看著他胸口的鼎形王紋,突然笑了,蛇鱗正在消退,露出底下淡紅的皮膚,像子陽紅斑的顏色:我娘說我蛇鱗太硬,是因為心裡的恨太多。她的指尖劃過太子的王紋,光流溫暖,原來不是恨,是沒找到能讓我變軟的人。
守陵衛們麵麵相覷,突然有人扔下戈矛,單膝跪地:願隨殿下破血祭陣!越來越多的人跟著跪下,甲胄碰撞聲像春雷滾過大地。太子看著眼前的景象,突然明白母親說的王血是盾是什麼意思——不是堅硬的鎧甲,是能讓人心靠攏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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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石門雙鑰
鼎耳合璧的光流指向陵後的孤島,崖壁上的巨石平整如鏡,石紋與鼎耳的斷裂處嚴絲合縫,像幅未完成的拚圖。漲潮的海水拍打著礁石,浪濤聲與子陽紅斑的跳動頻率漸漸相合,初三漲潮,石門才開。林越的針盒光流掃過巨石,顯影出兩排凹槽,左為王紋,右為巫竅紋,你母親算準了今天。
太子的指尖撫過左排凹槽,王紋的光流順著指腹滲入石中,金紅的紋路像活了般蔓延:我以前總怕這王紋,怕變成沒有感情的怪物。他看著石紋亮起,像條金色的路,現在才懂,我娘給我的不是詛咒,是責任。
李貞的巫血滴進右排凹槽,銀紫的光流與王紋交織,在石門中央組成字:我娘說巫血是橋,以前我總以為是通往殺戮的橋。她的蛇瞳徹底變成黑色,像普通少女,隻有眼底還留著淡淡的紅斑,原來橋是用來連接的,不是用來分割的。
石門緩緩升起時,老衛尉捧著件青銅鼎走來,鼎身刻著與石門相同的雙紋,隻是更小,像個精致的模型:這是先王的祭鼎,太後偷偷藏在陵裡,說等殿下覺醒,就用它來祭鼎魂。鼎底刻著行極小的字,是母親的筆跡:以愛為祭,方得鼎心。
門後的通道飄著鼎心草的清香,石壁上畫著墨家機關圖,每個齒輪都刻著字。林越的針盒與鼎耳共鳴,顯影出未來的虛影:太子與李貞站在血祭陣的缺口,他們的基因融合體化作金紅光柱,將徐福的蠱蟲群淨化,黑風寨孩子們後背的鱗甲正在消退,露出與子陽相同的紅斑。
徐福的人快來了。子陽的紅斑指向遠方,天際已泛起幽藍,石門隻能開三個時辰。
太子握緊半片鼎耳,與李貞的半片再次合璧。這次沒有光流,隻有兩雙手的溫度透過青銅相觸,像兩顆心終於找到彼此的頻率。我娘說終點是起點。太子的王紋照亮了通道深處,我們的起點,從這裡開始,對吧,姐姐?
李貞的笑聲清脆,像崖邊的風鈴:嗯,弟弟。她的指尖與太子的指尖相扣,光流在兩人相握的手上凝成金紅銀紫的花,我娘說,姐弟就像一雙鞋,少了誰都走不遠。
石門在身後緩緩關閉,將過去的恩怨關在外麵。通道儘頭的光越來越亮,那是血祭陣的方向,也是所有秘密的歸宿。林越看著前麵並肩而行的身影,突然明白三血平衡的真諦——不是基因的簡單融合,是理解與接納,是像這對姐弟一樣,帶著母親的愛與期待,將看似對立的力量,變成守護彼此的光。而那兩片鼎耳,分開時是殘缺的遺憾,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真相,是兩代母親用生命寫就的、關於守護與救贖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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