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血屏求救
臨淄港口的海風裹著鹹腥,拍在墨家戰船的青銅錨鏈上,濺起的水花在甲板上凝成細鹽,踩上去咯吱作響。林越的針盒突然發出刺耳的蜂鳴,像被捏碎的蟬翼,盒麵瞬間被血紅覆蓋——那紅不是尋常的色,是活物般的蠕動,一行扭曲的字在血裡翻滾:74號存活,情緒:極度恐懼——坐標:東海·歸墟島。
歸墟島?子陽的紅斑在後頸炸開,像被烙鐵燙過的皮肉,他懷裡的大蠱突然弓起身子。這隻拳頭大的銀線蠱是萬蛇窟母蠱的長子,通人性,此刻正用觸須瘋狂抽打針盒,觸須掃過的地方,血屏泛起漣漪,像被石子攪亂的血池。
林越的指尖按在血屏上,冰涼的盒麵突然發燙。一段模糊的影像掙紮著浮現——玻璃艙內,穿白大褂的女人被鐵鏈鎖在艙壁上,鐵鏈的鏽跡蹭在她頸間,露出半塊鼎紋項鏈。那紋路林越認得,鏈扣上的磨損痕跡和現代阿月那條一模一樣,隻是這隻的吊墜缺了個角,像被人硬生生掰過。艙壁上的東海基地四個篆字被她的血手印覆蓋,指縫間漏出的紙片上,完美體三個字被淚水泡得發漲,後麵的字糊成一團,隻剩兩個字還清晰。
她在哭。子陽突然蹲下身,紅斑的紅光透過衣料滲出來,與影像裡的血手印共振,大蠱說,這信號裡裹著哭聲,不是嗓子發出來的,是基因在哭。少年的指尖輕輕撫過大蠱顫抖的觸須,它能聽見74號的基因鏈在抖,像冬天凍僵的蛇。
虢國太子的手按在腰間鼎耳上,青銅突然燙得像火炭。他展開母親的手劄,泛黃的絹布在海風裡抖得厲害,上麵畫著艘船,船帆上的蛇纏鼎紋正順著絹布的紋路慢慢遊走,與李貞骨笛上的圖案完全重合。我娘說歸墟島是鼎魂潮汐眼他的指尖劃過絹布上的育蠱池,那裡的墨點突然洇開,像滴進水裡的血,她說玄冥教在池裡養鼎魂,用的不是牛羊,是人。
李貞的蛇鱗突然爬上手背,銀白的鱗片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她攥緊骨笛,指節壓得笛身發顫,笛孔裡的蠱蟲不安地蠕動。那是徐福的屠宰場她的聲音帶著蛇信的嘶嘶聲,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我娘就是因為想放火燒了育蠱池,被徐福打斷了腿。女人突然咬住嘴唇,蛇鱗下的皮膚泛起潮紅,她說所有克隆體的殘次品,最後都會被丟進池裡,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開船!林越突然合上針盒,血屏的紅光映在他眼底,像兩簇跳動的火焰。他看向子陽懷裡的大蠱,那隻銀線蠱正用觸須指向東方,觸須末端的銀線在風中繃得筆直,74號的恐懼不是裝的,完美體破艙倒計時已經開始了——再晚,連她的基因碎片都剩不下。
墨家水手們迅速解纜,戰船的青銅齒輪轉動,像巨人在磨牙。子陽抱著躁動的大蠱蹲在船頭,少年的紅斑與蠱蟲的銀線纏成網,紅光順著觸須一點點往裡滲。海風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後背紅斑的全貌——那紋路正在慢慢變形,邊緣長出細小的鼎耳形狀,與針盒影像裡女人項鏈的鼎紋漸漸重合。
第二節木牌驚魂
戰船駛出臨淄海域的第三夜,海麵突然飄來密密麻麻的木牌,像被潮水衝上岸的屍骸。
每塊木牌都刻著蛇纏鼎紋,蛇眼嵌著綠琉璃,在月光下泛著幽光,像淬了毒的眼。最前麵的木牌地撞在船板上,聲音悶得像敲棺材。子陽懷裡的大蠱突然爆發出尖銳的嘶鳴,銀線般的觸須瞬間暴漲,纏上桅杆,把堅實的桐木勒出深深的痕。
穩住!子陽的紅斑爆發出金紅的光,死死按住大蠱的頭,少年的額頭滲出汗珠,順著下頜滴在蠱蟲背上。紅光順著觸須往裡鑽,像滾燙的糖漿,它們在怕!他的聲音帶著哭腔,木牌上有催變劑的味道,是徐福用來讓蠱蟲瘋長的藥——大蠱說,這味道裡裹著同類的慘叫聲!
虢國太子彎腰撿起那塊木牌,蛇纏鼎紋的凹槽裡嵌著黑色的粉末,指尖一碰就化作青煙,嗆得人喉嚨發緊。是人骨磨的粉。他的王紋突然在掌心發燙,燙得他差點把木牌扔出去,還混著鼎心草的汁液,苦澀裡帶著腥甜——這是玄冥教的引路幡,用來標記活人船隊,好讓島上的蠱蟲提前準備。
李貞的骨笛突然湊到唇邊,調子急促得像抽鞭子。可木牌上的綠琉璃突然亮得刺眼,光流順著笛孔往裡鑽,女人的瞳孔瞬間變成豎瞳,蛇鱗順著脖頸往上爬,快要遮住她的臉。不對...她的聲音突然卡住,骨笛從唇邊滑落,它們在模仿我的頻率...想通過我控製大蠱!
翻過來!林越突然撲過去,抓住李貞掉在甲板上的木牌。
虢國太子猛地將木牌翻轉——背麵的刻字讓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那是行用血寫的字,筆畫歪歪扭扭,像垂死掙紮的人用指甲摳出來的:完美體破艙:72時辰。每個字的筆畫裡都嵌著細小的蠱蟲卵,白花花的,正隨著戰船的顛簸慢慢蠕動,卵殼上的紋路與74號信號裡的基因鏈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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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蠱的嘶鳴突然變成哀號,觸須瘋狂拍打木牌上的血字,像在驅趕附在上麵的惡鬼。子陽的紅斑突然與蠱蟲同步發光,少年的臉漲得通紅,像是在跟什麼東西拔河:它說...這些木牌是失敗的克隆體做的!他的聲音帶著哭腔,紅光在甲板上投出模糊的影像——無數克隆體被鐵鏈鎖在磨盤旁,被迫用血肉浸泡木漿,它們的基因被嵌在木牌裡,永遠困在海裡,連沉底都做不到...
李貞的骨笛地摔在甲板上,蛇鱗褪去的皮膚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像被煮熟的蝦。我娘的日記裡夾著半塊這樣的木牌。她撿起木牌,指甲深深掐進蛇紋的眼睛,綠琉璃被摳出細小的裂紋,她說這些琉璃...是從克隆體的眼球裡挖出來的,徐福說這樣能讓木牌看見路
說話間,更多的木牌撞向戰船,綠琉璃的光在海麵連成一片,像無數隻浮在水上的鬼火。大蠱突然掙脫子陽的手,一頭撞向最近的木牌,銀線觸須瞬間將其纏碎,黑色的骨粉漫天飛舞,落在人臉上,冰涼得像骨灰。
它想毀掉這些木牌。子陽的紅斑亮得刺眼,少年的手按在船舷上,紅光順著船板往海裡淌,大蠱說,每塊木牌都連著歸墟島的育蠱池,毀掉它們,就能暫時切斷完美體的能量供給——那些克隆體的基因在幫我們!
林越突然拔出扁鵲的青銅針,針尖刺破指尖,將血珠滴在最近的木牌上。血珠在綠琉璃上炸開,冒出白煙:墨家弟子聽令!用磁石網收集木牌,集中到甲板中央!他的聲音在海風裡發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這些不是引路幡,是徐福設下的基因地雷,一旦靠近島嶼,就會引爆我們體內的鼎魂基因,讓我們變成活靶子!
第三節綠光鼎影
銷毀最後一塊木牌的黎明,海麵突然變得死寂,連風都停了。
沒有浪,沒有濤聲,連海水都像凝固的墨,黑得發稠。戰船的青銅齒輪一聲卡住,再也轉不動,水手們舉著磁石網站在甲板上,網眼上掛著未燒儘的綠琉璃碎片,在晨光裡閃著冷光,像一顆顆破碎的眼珠。
不對勁。虢國太子的王紋在掌心跳動,像揣了隻活物,鼎魂潮汐眼不該這麼安靜。他展開母親的手劄,絹布上的潮汐圖突然活了過來,浪線順著紋路遊走,最終在歸墟島的位置凝成一個點,我娘說,那裡的海水會跟著鼎魂的頻率呼吸,漲落比心跳還準。
話音未落,海底突然傳來的巨響,像有巨物在翻身。林越的針盒突然升空,盒麵的紅光與子陽紅斑的頻率完全同步,發出的共鳴,像兩隻振翅的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