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是被燭油滴落在手背的灼痛感驚醒的。不是燭火的溫度,是一種帶著腐朽氣息的冷燙——他猛地睜開眼,枕邊竟擺著半截燃到一半的血紅色蠟燭,燭淚順著燭身蜿蜒而下,在床單上凝成了一張扭曲的地圖,地圖中央用燭淚畫著一個極小的村落輪廓,旁邊標著三個滲血的字:“血燭荒村”。
蘇九璃的斬魂梳正壓在蠟燭旁,梳齒泛著銀灰色的冷光,將燭火映出的詭異紅光擋在三尺之外。她靠在床沿,指尖捏著一張泛黃的符紙,符紙上用朱砂畫著無數個“燭”字,每個字的筆畫末端都拖著一縷細長的燭淚痕跡,像極了某種求救信號。
“醒了就看看這個。”蘇九璃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她將符紙遞過來,指尖碰到林野的手背,兩人同時頓了一下——符紙上的朱砂字竟開始發燙,與他們掌心的梳形印記產生了共鳴,“這是‘叩門符’,剛才從窗外飄進來的,紙是用血燭荒村特有的‘陰燭樹皮’做的,朱砂裡混了村民的骨粉。”
林野接過符紙,指尖剛碰到紙麵,就聽到一陣細碎的“滋滋”聲,符紙上的“燭”字開始扭曲,漸漸變成了一行連貫的字:“血燭荒村,燭火不滅,人燭共生,三更叩門,不見燭芯,不得出村——第五門‘燭之門’,開啟。”
“第五門?”林野的心臟驟然縮緊,他看著床單上的燭淚地圖,村落輪廓裡標著七處閃爍的紅點,像是七根燃燒的蠟燭,“我們不是剛結束第四門‘鈴之門’嗎?怎麼第五門的提示來得這麼快?而且……‘人燭共生’是什麼意思?”
蘇九璃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外麵的天是暗血色的,遠處的地平線泛著詭異的燭火紅光,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蠟油味,混雜著淡淡的血腥味——這是之前任何一個副本開啟時都沒有的景象。她的斬魂梳在手中微微發燙,梳齒上的冷光竟被燭火紅光染成了暗紅色。
“不對,這不是正常的副本開啟信號。”蘇九璃的聲音沉了幾分,她轉身拿起燭淚地圖,指尖劃過地圖上的紅點,“你看這七處紅點,位置正好對應‘七星燭陣’——傳說中能將活人煉製成‘燭人’的邪陣。而且叩門符上的‘不見燭芯,不得出村’,意思是我們必須找到荒村的‘核心燭’,才能打開副本出口,否則就會被困在村裡,變成和那些村民一樣的‘人燭’。”
林野的目光落在叩門符的邊緣,那裡纏著一根極細的白色絲線,絲線末端拴著一個迷你的血燭模型,燭芯是用灰白色的頭發擰成的——和之前在梳骨墳見到的骨梳發絲一模一樣。他突然想起鬼器司陳硯說過的話:“每扇門的副本,都藏著前幾扇門的殘留執念,越往後,副本之間的關聯越緊密。”
“你說,血燭荒村的村民,會不會和梳骨墳的骨娘有關?”林野突然問道,“還有叩門符上的骨粉,會不會是之前那些被鬼器害死的人的骨頭?”
蘇九璃的指尖頓在燭淚地圖上,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很有可能。燭之門的宿主‘燭娘’,生前是個煉燭匠人,傳說她曾和骨娘是同門師姐,後來因為理念不同分道揚鑣——骨娘用骨頭做梳,燭娘用執念煉燭,最後都成了鬼器的宿主。”她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而且我懷疑,燭之門的副本裡,藏著我爺爺的線索——十年前他封印鎖妖時,帶走的那枚‘鎮魂燭’,就是燭娘煉製的原生鬼器。”
林野走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蘇九璃的手很涼,卻在他的掌心慢慢變暖,她轉過頭,眼底的凝重被一絲溫柔取代:“彆擔心,有你在,還有鬼器司的夥伴們,我們一定能找到核心燭,也能找到我爺爺的線索。”
“對了,鬼器司那邊有消息嗎?”林野想起之前結束鈴之門後,陳硯說會給他們第五門的提示,可現在除了叩門符和燭淚地圖,沒有任何其他信息,“會不會他們也遇到了麻煩?”
蘇九璃掏出一枚銅鈴——是陳硯之前給她的“傳訊鈴”,此刻銅鈴的表麵泛著一層暗灰色的鏽跡,搖起來沒有任何聲音。她的臉色微微一變:“傳訊鈴被乾擾了,應該是燭之門的‘燭氣’在作祟。燭氣能隔絕所有通訊,我們這次可能要靠自己了。”
就在這時,枕邊的半截血燭突然“噗”地一聲,燭火變成了幽綠色,燭淚開始瘋狂滴落,在床單上畫出更多的圖案——是荒村的細節地圖:村口有一棵纏著鎖鏈的老槐樹,樹下埋著七根半截的血燭;村中間有一座廢棄的煉燭坊,坊門用燭淚封死;村後的山坳裡,有一座被燭火包圍的祠堂,祠堂裡擺著一口巨大的銅鐘,鐘身上刻滿了“燭”字。
“這是副本任務的提示。”蘇九璃的指尖劃過煉燭坊的圖案,“第一,找到村口老槐樹下的七根半截血燭,收集它們的燭芯——這些是‘引路燈’,沒有它們,我們在村裡會被燭氣迷暈;第二,打開煉燭坊的門,找到燭娘生前煉製的‘執念燭’,裡麵藏著核心燭的位置線索;第三,去村後祠堂,用執念燭的燭火敲響銅鐘,喚醒核心燭——隻有敲響銅鐘,核心燭才會顯現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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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的目光落在祠堂的圖案上,銅鐘的陰影裡,似乎藏著一個模糊的人影,穿著和蘇九璃爺爺相似的藏青色長袍。他剛要指給蘇九璃看,血燭的燭火突然劇烈搖晃,幽綠色的光芒變成了暗紅色,燭淚畫出的圖案開始扭曲,最後凝成了一行字:“小心‘燭影’——它們會模仿你們的樣子,在燭火下替換掉真正的人。”
“燭影?”蘇九璃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想起鏡姐之前說過的“鏡影”,“和鏡影一樣,是能模仿人形的幻象?還是……更危險的東西?”
林野握緊手中的叩門符,符紙上的朱砂字開始發燙,映得他的掌心發紅:“不管是什麼,我們都要小心。而且我總覺得,這個副本的任務沒這麼簡單——‘人燭共生’‘不見燭芯,不得出村’,這些提示裡可能藏著反向的陷阱,就像之前梳魔的殺戮法則一樣。”
蘇九璃點點頭,將斬魂梳握在手中,梳齒泛著銀灰色的冷光:“你說得對。比如‘收集燭芯’,可能不是為了做引路燈,而是為了給燭娘提供力量;‘敲響銅鐘’,可能不是喚醒核心燭,而是釋放被封印的燭影。我們必須步步為營,不能完全相信這些提示。”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底看到了堅定。林野將燭淚地圖和叩門符收好,蘇九璃則檢查了一遍隨身攜帶的鬼器——斬魂梳、破鏡符、骨哨梳、鎮魂燭芯,還有書先生給的迷你冊子,冊子上的內容已經自動更新,多了幾行關於血燭荒村的記載:“荒村村民,皆為燭娘煉製成的燭人,白天為屍,夜晚為燭,燭火不滅,永生不死;燭影,生於燭火與執念之間,能吞噬人的影子,取而代之。”
“準備出發吧。”蘇九璃的聲音沉了幾分,她走到門口,推開房門,外麵的暗血色天空下,一條由燭淚鋪成的小路正從巷口延伸出來,指向遠方的血燭荒村,小路兩旁,每隔幾步就插著一根燃燒的血燭,燭火搖曳,映出無數個扭曲的人影,像是在歡迎他們的到來。
林野走到她身邊,握緊她的手:“記住,不管遇到什麼詭異的景象,不管看到多少個‘我們’,都要相信彼此——這是我們之前約定好的。”
蘇九璃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容,眼底的凝重被溫暖取代:“我記住了。而且這次,我們還有一個秘密武器。”她從風衣口袋裡掏出一枚小小的銀灰色燭芯,是之前燭娘給她的鎮魂燭芯,“這枚燭芯能點燃真正的鎮魂火,不管是燭人還是燭影,都怕它。”
兩人並肩走上燭淚小路,每一步踩下去,都能聽到“滋滋”的聲響,像是燭淚在吞噬他們的腳印。身後的巷子漸漸遠去,前方的血燭荒村越來越近,村口的老槐樹已經隱約可見,樹下的七根半截血燭泛著詭異的紅光,像是在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你說,我們這次能找到你爺爺的線索嗎?”林野輕聲問道,聲音被風吹得有些發飄。
蘇九璃握緊他的手,語氣堅定:“一定能。而且我有種預感,燭之門的副本結束後,我們對十扇門的秘密,會有更深的了解——包括無紋之門的代價,還有你媽媽的消息。”
林野的心臟微微一暖,他看著身邊的蘇九璃,看著她眼底的堅定和溫柔,突然覺得,哪怕接下來的副本再詭異、再危險,隻要有她在身邊,就沒有什麼可怕的。
兩人繼續往前走,燭淚小路兩旁的血燭越來越密,燭火映出的人影也越來越清晰——那些人影,有的像老陳,有的像阿武,有的像鏡鬼,還有的像骨娘,他們都是之前副本裡遇到的、被困在執念裡的靈魂,此刻竟出現在這條通往血燭荒村的小路上,像是在為他們送行,又像是在警告他們。
林野和蘇九璃沒有停下腳步,他們握緊彼此的手,握緊手中的鬼器,朝著血燭荒村的方向走去——第五門“燭之門”的副本即將開啟,一場關於燭火、執念與燭影的詭異冒險,正在等待著他們。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在血燭荒村的最深處,核心燭的旁邊,正藏著一個關於十扇門的、更大的秘密,這個秘密,將徹底改變他們接下來的冒險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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