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鞋底陷進池塘邊的軟泥裡,一股混雜著腐臭與蠟油的味道鑽進鼻腔——這口藏在荒村西側竹林後的池塘,水麵漂浮著一層厚厚的灰白色蠟膜,蠟膜下隱約能看到無數扭曲的人影,像被凍住的魚群,而池塘中央的石台上,立著一個穿著粗布短褂的身影,正是他們在燭魂祠見過的“無頭阿吉”,隻是這次,他的脖頸切口處,插著一根燃燒的血燭,燭火映在蠟膜上,投下無數個晃動的無頭影子。
“是‘屍蠟池’。”蘇九璃的斬魂梳在手中泛著銀灰色冷光,她蹲下身,用梳齒挑起一點蠟膜,蠟膜瞬間融化,露出裡麵嵌著的一縷頭發——是阿吉之前丟失的那縷,“池塘裡的不是水,是凝固的屍蠟,是燭陰氏用被煉死的人的屍油和燭淚混合製成的,用來保存這些‘無頭傀儡’的魂息。那個無頭身影,是燭陰氏的‘引魂傀儡’,專門用來引誘活人靠近池塘,然後將其拖進屍蠟裡,煉成新的傀儡。”
阿吉躲在竹林後,雙手緊緊捂住嘴,生怕發出一點聲音,他指著池塘裡的蠟膜,憋得臉通紅:“九璃姐,你看那蠟膜上的影子……怎麼有的有頭,有的沒頭?而且那個無頭傀儡的衣服,和我穿的一模一樣,他該不會是想模仿我,把我也變成‘無頭蠟人’吧?”
林野按住阿吉的肩膀,示意他彆出聲——池塘中央的無頭傀儡突然動了,他舉起雙手,像是在召喚什麼,池塘裡的蠟膜開始劇烈晃動,無數個帶著頭發的蠟塊從水下浮起,朝著岸邊漂來,每個蠟塊上都刻著一個極小的“陰”字。
“彆碰那些蠟塊!”蘇九璃壓低聲音,“是‘引魂蠟’,碰了就會被傀儡感應到位置。我們現在的任務是觀察,根據‘導演’之前的提示,‘屍蠟池的秘密藏在“影子的正反”裡’,我們需要找到反向的影子,才能發現線索。”
三人在竹林後躲了半個時辰,眼看天漸漸黑了,無頭傀儡依舊在池塘中央重複著詭異的動作,而那些引魂蠟塊,始終在距離岸邊三尺的地方打轉,像是被某種力量阻攔。阿吉的肚子突然“咕嚕”叫了一聲,他尷尬地撓了撓頭,從懷裡掏出半塊乾硬的餅,剛要咬下去,就被林野一把奪過。
“彆吃!”林野將餅扔到地上,餅剛落地,就被一隻從土裡鑽出來的蠟手抓住,瞬間融化成一灘蠟油,“池塘周圍的食物都被屍蠟汙染了,吃了會被燭陰氏的怨力控製。”
阿吉看著融化的餅,咽了咽口水,突然指著池塘中央,憋笑憋得肩膀發抖:“你們看……那個無頭傀儡的姿勢,像不像我二舅公過年時跳的‘扭秧歌’?尤其是他舉著手的樣子,要是手裡拿個紅綢子,簡直一模一樣!還有他脖子上的血燭,像不像秧歌隊裡的燈籠?”
林野和蘇九璃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無頭傀儡左右搖晃的動作,配上燃燒的血燭,還真有幾分扭秧歌的滑稽感,緊繃的氣氛瞬間被打破,蘇九璃忍不住笑出了聲,林野也無奈地搖了搖頭——也就阿吉能在這種詭異的場景裡,找出搞笑的角度。
等到半夜,無頭傀儡終於停止動作,沉入屍蠟池底,池塘裡的蠟膜重新恢複平靜,隻有那根燃燒的血燭,還立在石台上,映出一圈暗紅色的光。三人悄悄從竹林後走出來,坐在池塘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準備整理白天的線索。
“你有沒有覺得,屍蠟池的位置很奇怪?”蘇九璃靠在林野身邊,聲音輕柔,“它在煉燭坊和怨井的三角中心,而且池塘裡的蠟膜影子,和怨井裡的反向鏡影像,有相同的‘雙生燭紋’——說明這三個地方,是燭陰氏封印的三個‘陣眼’,隻有同時破壞三個陣眼,才能徹底削弱他的怨力。”
林野握住蘇九璃的手,指尖傳來她的溫度,讓他心裡安定了不少:“而且‘導演’說過,‘夥伴的意外舉動,會成為破解陷阱的關鍵’,阿吉之前被控製跳井時找到的證物碎片,還有他剛才說的‘扭秧歌姿勢’,可能都不是巧合——無頭傀儡的動作,或許是某種反向的‘破陣手勢’,隻是我們還沒看懂。”
蘇九璃的臉頰微微泛紅,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阿吉舉著鎮魂鈴,一臉興奮地跑過來:“林野哥,九璃姐,你們快看!我剛才在竹林裡撿到一個東西!”
林野和蘇九璃瞬間分開,兩人的臉都紅了,蘇九璃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轉過頭看向阿吉:“什麼東西?彆隨便撿荒村裡的物品,很可能有咒術。”
阿吉獻寶似的舉起手中的東西——是一個用蠟膜製成的小玩偶,玩偶沒有頭,穿著和無頭傀儡一樣的粗布短褂,玩偶的背後,刻著一行極小的字:“傀儡姿勢,反向為破陣手勢;陣眼有三,燭、井、池;證物在‘頭的位置’——彆信無頭影,彆信完整的蠟膜。”
“是破陣的線索!”林野的眼睛一亮,他接過蠟製玩偶,仔細觀察,“傀儡的姿勢如果反向,就是‘開陣手勢’,但‘導演’說‘反向為破陣’,說明我們需要將傀儡的動作倒過來做,才能破壞陣眼。而且‘證物在頭的位置’——無頭傀儡的脖頸切口處,可能藏著第二塊封印鑰匙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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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九璃也湊過來,指著玩偶背後的字:“還有‘彆信完整的蠟膜’——池塘裡的蠟膜是完整的,說明裡麵藏著陷阱,而那些破碎的蠟塊,才是安全的路徑。我們可以踩著破碎的蠟塊,走到池塘中央的石台,取下無頭傀儡脖頸處的血燭,找到證物碎片。”
阿吉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來我剛才說的扭秧歌姿勢,真的是線索啊!早知道我就多觀察一會兒了——對了林野哥,九璃姐,你們剛才在說什麼悄悄話?我好像聽到你們提到我的名字,是不是在誇我聰明?”
林野和蘇九璃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底看到了無奈——這小子,偏偏在最曖昧的時候冒出來,還一臉無辜地追問,真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林野拍了拍阿吉的肩膀,無奈地說:“是在誇你,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得儘快製定計劃,明天一早,就去破壞屍蠟池的陣眼,找到封印鑰匙碎片。”
蘇九璃點點頭,將斬魂梳放在石台上,梳齒泛著的銀灰色冷光,照亮了周圍的地麵——地麵上,不知何時出現了無數個細小的蠟腳印,從池塘邊延伸到竹林深處,像是有什麼東西,一直在暗中盯著他們。
“有人在跟著我們。”蘇九璃的聲音瞬間變得警惕,“這些蠟腳印是‘追蹤蠟’,是燭陰氏的傀儡留下的,它們能通過蠟油的氣味,找到我們的位置。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裡,回到之前的石屋,那裡有鎮魂燭芯,能擋住傀儡的追蹤。”
三人立刻起身,朝著石屋的方向跑去。阿吉一邊跑,一邊還在追問剛才的話題:“林野哥,你還沒說我剛才到底有多聰明呢!九璃姐,你倒是評評理,我是不是比林野哥還厲害?”
林野無奈地歎了口氣,蘇九璃則忍不住笑出了聲——有這麼一個憨直的兄弟在身邊,再詭異的副本,也多了幾分哭笑不得的樂趣。隻是他們不知道,在他們身後的竹林裡,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身影,正站在屍蠟池邊,手裡拿著一個和阿吉撿到的一模一樣的蠟製玩偶,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反向破陣?真是天真……你們以為找到的是線索,其實是我為你們準備的,新的陷阱。”
池塘裡的蠟膜再次晃動,無數個無頭影子從水下浮起,朝著岸邊漂來,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危險,提前奏響序曲。而林野、蘇九璃和阿吉,還在為剛才的小插曲拌嘴,絲毫沒有察覺,他們的推理,已經漸漸走進了燭陰氏設下的,更深的圈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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