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把老城區泡成了一塊發潮的黴餅,巷口的路燈滋滋漏電,在積水上映出一片扭曲的橙紅色光斑。林野剛把短刀上的血漬在雨水中涮乾淨,後頸就突然貼上一片溫熱——蘇九璃不知何時繞到他身後,指尖捏著枚沾了雨水的胭脂扣,正順著他的衣領往下滑。
“我們林大殺手這次倒是心慈手軟,”她的聲音混著雨聲,像根裹了蜜的針,“上次殺軍火販時,刀刀都往要害捅,這次對著個瘋男人,居然還留了半口氣讓他嚎完那句‘血門彆抓我’?”
林野猛地轉身,卻差點撞進她懷裡。蘇九璃順勢踮腳,把那枚胭脂扣按在他胸口,指腹故意在他襯衫紐扣上蹭了蹭:“彆這麼凶嘛,我就是好奇——血門這單子上畫的‘腐鼠咒’,你真看懂了?據說被盯上的人,最後都會抱著死老鼠喊自己是‘血門的糧’,你說,待會兒我們會不會撞見個揣著鼠籠的瘋子?”
“蘇九璃!”林野攥住她作亂的手腕,耳尖卻不受控地發燙,“我們在查殺手的事,能不能彆扯這些有的沒的?”
“有的沒的?”蘇九璃笑出聲,另一隻手突然伸到他耳邊,摘下一片沾著泥點的槐樹葉,“你上次殺完那個毒梟,回來抱著我家那隻三花,說它尾巴像‘沒開刃的刀’時,怎麼不說自己扯有的沒的?”她湊近半步,溫熱的呼吸掃過他的下頜,“還是說,隻有我碰你,你才覺得‘不正經’?”
正說著,巷尾突然傳來一陣“嘩啦”聲,像是有人踢翻了垃圾桶。阿吉舉著根生鏽的鐵棍跑過來,臉上沾著泥:“野哥!九璃姐!那邊有個瘋子,抱著個鐵盒蹲在垃圾桶裡,嘴裡喊著‘胭脂扣要吃我’!”
林野瞬間鬆開蘇九璃的手,伸手去摸腰間的短刀,卻被她搶先一步按住手背。蘇九璃晃了晃手裡的胭脂扣,眼底閃著狡黠的光:“這次彆用刀,用我教你的‘纏絲勁’怎麼樣?上次你練的時候,把我晾的床單都絞成了麻花,這次正好試試,能不能把瘋人的骨頭纏斷。”她頓了頓,指尖劃過他的虎口,“要是成了,我就告訴你——這胭脂扣,為什麼和血門老巢裡的那枚一模一樣。”
林野喉結動了動,最終還是把刀插回鞘裡:“彆耍花樣。”
三人順著阿吉指的方向走過去,越往裡走,一股腐臭的味道就越濃。垃圾桶旁的陰影裡,果然蹲著個穿破洞西裝的男人,懷裡抱著個鏽跡斑斑的鐵盒,正用手往嘴裡塞著什麼——仔細一看,居然是半塊發黴的麵包,混著泥土和鼠糞。他的頭發結成了氈,臉上爬滿了乾涸的血痕,唯獨脖子上掛著枚和蘇九璃手裡一模一樣的胭脂扣,紅得像剛凝的血。
“彆過來……”男人突然抬頭,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嘴角卻咧開一個詭異的笑,“胭脂扣認主了……它要吃我……血門的人也彆想搶……”他猛地把鐵盒往地上一摔,盒子裡滾出幾隻死老鼠,有的已經腐爛成了一灘膿水,“你們看!這是我的‘糧’!我給血門準備的‘糧’!”
阿吉忍不住彆過臉,乾嘔了一聲:“這也太惡心了……”
蘇九璃卻蹲下身,指著男人脖子上的胭脂扣:“你知道這扣子的來曆嗎?”
男人聽到“胭脂扣”三個字,突然像瘋狗一樣撲過來,指甲裡還嵌著老鼠的碎毛:“彆碰它!它是我的!血門說了,隻要我帶著它,就能當‘活糧’!就能活下來!”他的動作卻因為長期饑餓而變得遲緩,沒撲兩步就摔在了地上,卻又立刻爬起來,抓起一隻死老鼠往嘴裡塞,“你們看!我在喂它!我在喂胭脂扣!”
林野的眼神冷了下來,他緩步上前,男人見狀,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把生鏽的剪刀,朝他刺過來:“彆過來!我是血門的‘活糧’!你們殺不了我!殺了我,胭脂扣會找你們報仇的!”
林野側身躲開,同時伸出右手,精準地扣住了男人的手腕,左手順著他的胳膊纏了上去,正是蘇九璃教的“纏絲勁”。隻聽“哢嚓”一聲脆響,男人的胳膊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彎了下去,剪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卻還在掙紮著想要去夠地上的胭脂扣:“我的扣子……我的胭脂扣……”
“血門從來沒有‘活糧’。”林野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男人的另一隻胳膊也被纏得脫了臼,“你隻是被他們騙了的瘋子。”
男人突然停止了掙紮,他抬起頭,眼睛裡的血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詭異的平靜:“騙我?……對,是騙我……”他突然笑了起來,笑聲尖銳得像指甲刮過玻璃,“他們說,隻要我殺了十個人,就能帶著胭脂扣活下來……可我殺了十二個……他們還是要抓我……”他的目光落在蘇九璃身上,突然變得驚恐,“你……你手裡的扣子……和血門老巢裡的那枚……一模一樣……你是血門的人?!”
蘇九璃沒有回答,隻是挑了挑眉。男人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他猛地低下頭,用牙齒咬住了自己的手腕,鮮血瞬間湧了出來,染紅了他胸前的胭脂扣:“我不做‘活糧’!我不做!”他的動作越來越瘋狂,牙齒甚至咬碎了自己的骨頭,嘴裡含糊地喊著,“胭脂扣……吃了我吧……彆讓血門的人……把我變成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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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皺了皺眉,伸手扼住了他的喉嚨。男人的身體劇烈地掙紮起來,雙腳不停地踢打著地麵,嘴裡發出“嗬嗬”的聲音,眼睛卻死死地盯著蘇九璃手裡的胭脂扣,像是在乞求什麼。最終,他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眼睛裡的光芒漸漸消失,唯獨那枚胭脂扣,被鮮血浸得更紅了。
林野鬆開手,站起身,蘇九璃遞過來一塊手帕:“擦擦手,彆把老鼠屎蹭到衣服上,待會兒回去,我給你煮點艾草湯,去去晦氣。”她蹲下身,把男人脖子上的胭脂扣摘下來,和自己手裡的那枚放在一起,兩枚扣子一對比,居然連上麵的紋路都分毫不差,“你看,果然是一對。”
阿吉捂著鼻子走過來,臉色蒼白:“九璃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這些瘋子都帶著胭脂扣,還說什麼‘血門的活糧’?”
蘇九璃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笑著說:“彆急啊,阿吉,等我們找到下一個帶胭脂扣的人,一切就都清楚了。”她看向林野,眼底帶著一絲曖昧的笑意,“對了,林野,剛才我說的獎勵——你要不要現在聽?”
林野接過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和泥,卻沒有看她:“先處理屍體。”
蘇九璃卻突然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腕,把那枚從男人脖子上摘下來的胭脂扣塞進他手裡:“拿著它,下次遇到血門的人,它能幫你擋一次死劫。”她湊近他耳邊,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蠱惑,“而且,隻有拿著它的人,才能聽我講胭脂扣的秘密——比如,血門的門主,為什麼和我長得有七分像。”
林野的身體猛地一僵,他低頭看著手裡的胭脂扣,紅得像一團燃燒的火。雨還在下,把地上的血跡衝成了一道道蜿蜒的小溪,混著死老鼠的膿水,流進了下水道。阿吉蹲在一旁,用鐵棍戳著地上的鐵盒,突然“呀”了一聲:“野哥!九璃姐!這盒子裡有張紙!”
林野和蘇九璃同時看過去,阿吉從鐵盒裡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麵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幾行字:“胭脂扣纏頸,腐鼠入腹,血門開時,活糧叩門——下一個,是穿黑襯衫的。”
林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黑襯衫,眼神瞬間變得深邃。蘇九璃卻笑了起來,伸手把紙拿過來,撕成了碎片:“看來,我們的林大殺手,成了血門的下一個‘活糧’候選人了。”她把碎片扔進雨裡,指尖劃過林野的襯衫領口,“不過彆怕,有我在,就算你真成了‘活糧’,我也會把你從血門老巢裡搶出來——畢竟,能讓我主動貼上來的男人,可不多見。”
林野猛地推開她,卻不小心碰掉了她手裡的胭脂扣。扣子掉在地上,滾進了一灘血水裡,紅得愈發詭異。他彎腰去撿,卻看到扣子下麵壓著一隻活老鼠,正用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盯著他,嘴裡叼著一根人的頭發——那頭發的顏色,和蘇九璃的一模一樣。
“彆碰它!”蘇九璃突然喊道,她快步上前,一腳把老鼠踩死,“這是血門的‘鼠探’,能通過毛發找到人的蹤跡。”她蹲下身,把胭脂扣撿起來,用手帕擦乾淨上麵的血漬,“看來,血門已經盯上我們了。”
阿吉臉色更白了:“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要不要先躲起來?”
林野站起身,把短刀從鞘裡拔出來,刀身在雨水中泛著冷光:“躲是躲不掉的。”他看向蘇九璃,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認真,“你說的秘密,現在可以說了。”
蘇九璃笑了笑,把胭脂扣彆在自己的發間,紅色的扣子襯著她烏黑的頭發,顯得格外妖異:“彆急啊,林野。”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故意在他的傷口上蹭了蹭——那是剛才被瘋男人的指甲劃到的,“等我們殺了下一個帶胭脂扣的人,我就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你——包括,我為什麼會知道血門的每一個陷阱,為什麼你的刀,和我父親當年用的那把,一模一樣。”
雨還在下,巷口的路燈突然“砰”的一聲爆了,黑暗瞬間吞噬了整條小巷。隻有那枚胭脂扣,在夜色中泛著詭異的紅光,像是一雙眼睛,正死死地盯著三人的背影。林野握著短刀的手緊了緊,他知道,這場關於血門、胭脂扣和瘋子的遊戲,才剛剛開始,而接下來等待他們的,或許是比腐鼠和染血扣子更詭異的東西——比如,藏在蘇九璃笑容背後的,那些不為人知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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