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房的門還留著道滲油的縫,林野攥著鎮邪鈴的手心全是汗——鈴身刻臉上吸掉的小鬼臉痕跡還泛著油光,方才從門縫飄進來的紙條被他按在銅鏡內芯上,紙條字跡與經理登記單的重合處,正慢慢滲出淡褐色的油,在“101房銅鏡”幾個字上積成小小的油珠。
“四條殺戮法則,終於齊了。”林野將手電筒光柱打在牆麵上,指尖順著之前記在牆上的痕跡一一劃過,“第一條‘同日臉’:篡改登記日期湊齊八人,人臉綁定同日油痕;第二條‘臉痕對視’:兩處臉痕嵌臉、油印、鏡痕)對視鎖定目標,子體寄生毛孔;第三條‘油換臉’:沾油鏡麵或器物觸發換臉,活人臉換空臉、活油換腐油;第四條‘平衡越界’:經理雙色油痕若被打破,臉鬼吞臉、油鬼吸油會失控——這四條環環相扣,缺一條都觸發不了最終殺戮。”
蘇九璃坐在床沿,手裡捏著片從鎮邪鈴上刮下的銅鏽,銅鏽裡裹著的油垢與她之前分類鬼器時提到的“陰蝕類”鬼器特征完全吻合。“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鬼器分類嗎?”她聲音壓得極低,怕吵醒靠在牆角打盹的阿吉和陸嶼,“鎮邪鈴屬於‘反製類’,靠刻臉吸陰物;之前的銅製燈盞是‘激活類’,醒臉油能喚醒法則反製點;而銅鏡內芯,應該是‘解析類’,能讓油痕字跡顯形——這三類鬼器湊齊,才能破經理留下的平衡局。”
林野點頭,指尖摩挲著銅鏡內芯背麵的“油換臉”刻字——之前沒注意,刻字凹槽裡藏著極細的紋路,此刻被紙條滲出的油浸開,竟與四條法則的痕跡能對應上。“經理早就把法則藏在鏡芯裡了,”他突然反應過來,“他給我們鬼器、留線索,不是幫我們,是在讓我們替他維持平衡——一旦我們破不了法則,他體內的子體就會失控,連他自己都會被臉鬼吞掉。”
後半夜的旅館格外靜,靜得能聽見走廊牆裡嵌著的空臉在“滋滋”滲油。林野突然打了個寒顫,鎮邪鈴的刻臉突然變得冰涼,像是有股寒氣從鈴身鑽進掌心——這是他之前在401房天花板塌落前的預感,一模一樣。“要來了。”他猛地推醒阿吉和陸嶼,自己則迅速鑽進被子裡,將鎮邪鈴攥在手心,銅鏡內芯壓在枕頭下,“彆睜眼,彆說話,假裝睡著!”
被子剛蒙住頭,就聽見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股濃烈的腐油味裹著寒氣鑽進來,腳步聲踩在地上的油痕裡,發出“黏膩”的聲響,像是有人穿著浸滿油的鞋在走。緊接著,一道沙啞的聲音貼在林野的被子旁響起,每個字都裹著油霧:“第四條法則……漏了半條哦……平衡越界後……吞的是‘記臉人’的臉……”
林野的後背繃得發緊,被子外的腳步聲慢慢挪到蘇九璃的床前,那聲音又響起來:“反製類鬼器……吸得了子體……吸不了母油哦……101房的銅鏡……藏著記臉人的名字……”
不知過了多久,腳步聲終於消失,房門被輕輕帶上,腐油味卻沒散,反而在房間裡慢慢凝聚,最後從門縫滲了出去,隻留下被子上淡淡的、像人臉形狀的油印。林野攥著鎮邪鈴的手都麻了,直到聽見窗外傳來第一聲雞叫,才敢慢慢掀開被子——枕頭下的銅鏡內芯上,紙條的“101房銅鏡”旁,多了行油寫的小字:“記臉人=填臉人”。
“他說的‘記臉人’,是經理。”蘇九璃也坐起身,她的被子上也有張油印臉,嘴角的弧度與經理煤油燈上的小孩臉一致,“經理既是平衡者,也是第一個填臉人,他的臉早就綁在法則裡了——一旦平衡破了,他會是第一個被吞的。”
天剛亮,四人就往大廳走,剛到二樓走廊就聽見樓下傳來吵嚷聲,夾雜著哭罵和摔東西的動靜。下樓一看,大廳裡亂作一團:穿灰布衫的老灰倒在地上,臉上沾著的油印是“臉痕對視”的形狀,已經沒了氣息;剩下的三個房客正圍著穿藍外套的男人暫稱老鄭)爭吵,老鄭手裡攥著個油乎乎的布包,布包裡掉出幾張登記單,單上的人臉油印全改成了其他人的名字。
“是你害了老灰!”一個穿碎花裙的女人暫稱李姐)指著老鄭的鼻子哭,“昨天半夜我看見你往老灰房間塞布包,這裡麵的登記單全是假的,你把我們的臉油印換給老灰了!”
老鄭急得滿臉通紅,把布包往地上一摔:“不是我!這布包是今早我在門口撿到的,裡麵的登記單早就被換過了!你們看這油印,和昨天滲進105房的油一模一樣,是那個虛偽的人栽贓我!”
林野蹲下身撿起一張登記單,單上的人臉油印邊緣有細小的刻痕,和105房門縫飄進的紙條刻痕一致——是經理的字跡。他抬頭看向大廳東側的廚房門,門牆根的雙色油痕已經亂作一團,黃色的屍油和褐紅的腐油纏在一起,像條被扯斷的油繩,正往101房的方向滲。
阿吉突然拽了拽林野的胳膊,指著大廳角落的鏡子——鏡麵上蒙著層新鮮的油膜,油膜裡映出的不是爭吵的眾人,而是101房的銅鏡,銅鏡裡正慢慢浮現出八張人臉,其中七張是已經消失或死去的房客,最後一張,是經理的臉,他的嘴角咧開,像是在笑,而臉的邊緣,正被一縷縷油霧往鏡外扯。
“經理要被吞臉了。”蘇九璃的聲音發顫,“他的平衡油痕破了,臉鬼和油鬼要同時動手——老鄭被栽贓,房客爭吵,都是在打亂我們的節奏,讓我們來不及去101房救他,或者說……來不及阻止他被吞臉後觸發的最終法則。”
林野攥緊銅鏡內芯,鏡芯上“記臉人=填臉人”的油字正慢慢變深,像是在催促他去101房。而大廳的爭吵聲越來越大,李姐突然抓起地上的油布包砸向老鄭,布包摔在地上,裡麵掉出個小小的銅製鈴鐺——和他手裡的鎮邪鈴一模一樣,隻是鈴身刻臉的眼睛,是閉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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