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窗簾時,林野指尖還捏著半張撕裂的信紙——是昨夜從門縫塞進來的,紙邊沾著暗紅碎屑,像乾涸的血混著木屑。剛套上外套,樓下就傳來汽車鳴笛,窗玻璃映出胖胖的suv,副駕車窗降下,胖胖圓臉上的焦慮比晨霧還重。
拉開車門,黴味裹著煙草氣撲來。胖胖把儀表盤上的信封推過來,“野哥,這是今早在車胎縫裡撿的,就一句‘第八門啟,影棺尋主’,我總覺得不對勁,你看這紙……”林野指尖蹭過信封,碎屑簌簌掉落,竟拚出個迷你棺木的形狀,“昨晚九璃說,前七扇血門的提示都是‘餌’,這信是勾我們進套的。”
suv碾過古館前的石板路,林野老遠就看見大廳門口的兩道身影。蘇九璃攥著本泛黃的《血門劄記》,書頁夾著的銅尺刻著半麵鏡紋;阿吉靠在門柱上,手裡的羅盤指針瘋轉,直到林野走近,指針“哢”地頓住,針尖紮向大廳西側的白牆——那牆昨夜還是雪白,此刻竟滲著血絲,像皮膚在慢慢變紅。
“胖胖留外麵。”蘇九璃把劄記遞過來,某頁畫著七扇門的草圖,第八扇門的位置標著個“棺”字,“劄記裡寫‘血門認三魂,餘者為棺材’,你進去隻會觸發‘多餘者規則’,上次老陳就是這麼沒的,最後隻找到他嵌在棺木裡的手表。”
胖胖拽著林野的胳膊往後拖,聲音發顫:“我昨晚夢見你們進了紅門,裡麵全是鏡子,鏡子裡的人捧著你們的棺……我在外麵守著,萬一你們出來晚了,我就砸門!”他話沒說完,大廳裡突然傳來“滋啦”一聲,西側的白牆裂開道猩紅縫隙,縫隙越擴越大,最終凝成兩人高的血門——門板沒有紋理,隻有粘稠的血紅在表麵流動,像活物在呼吸。
“第八扇血門,開了。”阿吉的羅盤“當啷”掉在地上,他彎腰去撿,指尖剛碰到羅盤,突然劇烈咳嗽,指縫滲出血絲,血絲落在地上,竟慢慢暈成一行字:“鏡中棺,棺中影,影追人,人成棺。”
蘇九璃立刻湊到血門前,指尖剛觸到門板,血紅表麵泛起漣漪,兩行黑字浮出,像是用燒紅的鐵針刻的,字縫裡滲著細小血珠:
【主線任務一】:亥時前,在回廊鏡中找到三具刻有“林野”“蘇九璃”“阿吉”的影棺,將鏡中倒影推入棺內封蓋,封蓋時不可讓倒影的發絲觸到棺外;
【主線任務二】:子時前走出回廊,若在鏡中看見“穿壽衣的同伴”,需在三息內閉眼,否則會被影棺視作“待葬者”。
黑字剛消,四行細如發絲的字跡又在門板下方浮現,像是指甲刮出來的,邊緣沾著木屑:
【提示一】:鏡子說的“棺的位置”,是你昨夜睡過的地方;
【提示二】:影棺追你時,你會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從棺裡傳來;
【提示三】:當同伴說“找到棺了”,先看他的腳下有沒有影子;
【提示四】:門內的“早晨”,是門外的“出殯時辰”。
“不對勁。”蘇九璃猛地後退,《血門劄記》從手中滑落,書頁翻開的地方,空白紙頁突然多了行血字:“你們找影棺,影棺在找你們的影子。”她指著血門門楣,剛才還空蕩的門楣,竟慢慢浮現出三個棺木輪廓,中間那個刻著“蘇九璃”的輪廓,正往下滴著暗紅液體,落在地上凝成木屑。
林野摸向自己的後頸,指尖沾到點粘稠的東西——是和信紙碎屑一樣的木屑,混著點溫熱的血。阿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聲音發顫:“看你的影子!”林野低頭,晨光下,他的影子竟比平時淡了半截,影子的腳尖處,纏著圈暗紅的線,線的另一端鑽進血門裡。
“副本開始了。”蘇九璃撿起劄記,指尖劃過“鏡中回廊”的注解,“劄記裡寫,進回廊的人會慢慢‘影化’,先是影子變淡,再是身體變涼,最後影子被影棺吞掉,人就成了棺木的一部分——阿吉剛才咳的不是血,是混著血的木屑。”
胖胖突然尖叫,指著血門縫隙:“裡麵有東西!”林野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血門縫裡飄出縷白霧,霧裡映出個模糊人影,穿著和他一模一樣的外套,手裡捧著個小木棺,棺蓋上“林野”兩個字正往下滴血。
“彆碰霧!”蘇九璃拽住林野的胳膊,“那是‘鏡霧’,碰一下就會被拉進鏡中葬禮,上次古館的保潔就是這麼沒的,找到他時,他的手指嵌在鏡子裡,鏡子裡的影棺正慢慢合上。”
阿吉撿起羅盤,指針已經斷了,斷口處滲著血。他指著血門:“羅盤剛才指著的不是門,是我們三個的影子——提示三說‘看同伴腳下有沒有影子’,你們看九璃的影子。”
林野轉頭,蘇九璃的影子淡得快看不見了,影子的手上,竟捧著個迷你影棺,棺蓋開著,像是在等什麼東西鑽進去。蘇九璃也發現了,她伸手去按影子,卻隻摸到一手冰涼的霧:“提示四說‘門內早晨是門外出殯時辰’,我們以為的現在,可能已經快到亥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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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時間等了。”林野把外套拉鏈拉到頂,“九璃記任務提示,阿吉盯緊影子,走。”他率先邁出血門,剛踏進門檻,腳下突然一軟,像是踩在腐爛的棺木上,耳邊響起細碎的哭聲,像孩童哼著跑調的童謠,又像女人的啜泣。
“林野!”蘇九璃的聲音從左邊傳來,林野伸手去抓,卻摸到片冰涼的鏡麵——鏡子裡映出的不是他,是個穿壽衣的人,臉被霧擋著,手裡的影棺上,“林野”兩個字正往下滴著血。
“閉眼!”阿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野猛地閉眼,指尖離開鏡麵,再睜眼時,鏡子沒了,地上隻留個棺木印記,印記裡的木屑正往他的腳踝爬。
蘇九璃從霧裡鑽出來,劄記掉了一頁紙,紙上寫著行新的血字:“第一具影棺,在‘你以為最安全的地方’。”她看向林野,眼神凝重:“提示一說‘棺在昨夜睡過的地方’,你昨晚住的酒店房間?”
林野心裡一沉,他想起今早起床時的細節——枕頭下沾著點暗紅碎屑,當時以為是灰塵;還有衛生間的鏡子,洗漱時好像看見鏡裡有個影子,當時以為是反光,現在才明白,那是影棺裡的“自己”在盯著他。
身後突然傳來心跳聲,“咚、咚、咚”,和他的心跳一模一樣。林野想起提示二,“影棺追你時,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從棺裡傳來”,剛要加快腳步,阿吉突然抓住他:“看九璃的影子!”
林野轉頭,蘇九璃的影子已經快消失了,影子手裡的迷你影棺正變大,棺蓋緩緩打開,像是在等蘇九璃的影子鑽進去。蘇九璃按住影子,卻隻摸到一手霧:“我們得趕緊找第一具影棺,再晚……”
霧裡突然傳來車門開關的聲響,林野抬頭,前方竟出現了胖胖suv的車門,門是開著的,裡麵坐著個穿牛仔外套的人,背影和蘇九璃一模一樣,手裡捧著的影棺上,“蘇九璃”三個字正往下滴血。
“那是鏡中的九璃?”林野攥緊拳頭,任務一說“將倒影推入棺內封蓋”,可那影棺裡,好像已經有個模糊的影子——是蘇九璃正在變淡的影子。
車門突然關上,鏡中人影消失,隻留下棺蓋敲打車窗的聲響,“咚、咚、咚”,和身後的心跳聲重合。林野剛要邁步,阿吉突然尖叫:“林野!你的影子!”
林野低頭,自己的影子正往地上的棺木印記裡鑽,印記裡的木屑順著影子往他小腿爬。霧裡的哭聲越來越近,無數麵鏡子在霧中浮現,每麵鏡子裡都映著穿壽衣的人影,手裡捧著刻有他們名字的影棺,正朝著他們慢慢走來——像是在催著他們,趕緊把倒影封進棺裡,完成這場早就注定的重複葬禮。
“先找九璃的影棺。”林野拽著蘇九璃往車門走,身後的心跳聲越來越響,他突然明白提示三的意思——若同伴沒了影子,說的“找到棺”,或許是影棺設下的陷阱。可霧裡的車門近在眼前,裡麵的影棺正等著他們,而他們的影子,正一點點被影棺吞掉,沒時間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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