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到九號鏡廊的瞬間,林野隻覺後背撞上一層黏膩的屏障——不是冰冷的鏡牆,是由灰白霧氣織成的籠網,霧氣絲絲縷縷纏上手腕,像有生命的藤蔓往皮肉裡鑽。阿吉慌得去扯,指尖剛觸到霧絲就被灼得縮回手,指腹留下幾道細密的血痕,血珠落在霧籠上,竟被瞬間吸得乾乾淨淨。
“這破霧籠是把咱們當點心了?”陸疤踩著高跟鞋往後退,裙角掃過滿地碎鏡碴,發出刺耳的刮擦聲。話音未落,霧籠外的鏡子突然齊齊亮起,每麵鏡中都映出沈明的身影——他穿著那件沾著黑漬的襯衫,脖頸處的紅印還在滲著淡血,正對著籠中四人咧嘴笑,嘴角裂到耳根,反複念叨:“信……找信……”
蘇九璃按住林野欲探霧籠的手,目光鎖在鏡中沈明的動作上:“彆碰霧網,剛才退過來時我數過,霧籠收縮的速度和鏡中沈明念‘信’的次數一致,他每多念一次,霧籠就往裡縮半寸。”
林野點頭,從兜裡掏出皺巴巴的線索紙,紙上炭筆字被霧氣浸得發潮,原本模糊的“信者引魂”四字突然清晰:“上一章我就覺得不對勁,鬼的能力升級太精準了——錯影鬼先盯陸疤的梳妝習慣,纏霧鬼專找阿吉的畏縮動作,虛傷鬼每次都在我們靠近沈明時動手。這不是巧合,是有人在給鬼遞消息,而遞消息的人,就是副本裡藏著的‘信者’。”
“信者?”阿吉攥著線索紙的手直抖,“可咱們隊裡就四個人,加上沈明才五個,沈明都被鬼換魂三次了,總不能是他吧?”
“不一定是活人。”陸疤突然開口,紅指甲無意識地摳著霧籠,霧絲纏上指尖,竟慢慢凝成個小小的信封虛影,“進副本前我在入口見過個穿灰衣的人,懷裡揣著個牛皮信封,他看我的眼神像在數我頭發絲,當時我沒在意,現在想來,他口袋裡露出來的信封角,和沈明‘摔死’時攥在手裡的碎紙片紋路一模一樣。”
蘇九璃眼神驟凝,指尖劃過霧籠上的信封虛影——虛影突然炸開,化作細碎的鏡碴,鏡碴中映出個陌生男人的側臉,正往鏡縫裡塞信封:“林野,你還記得副本任務裡‘攜信者免鏡葬’的說明嗎?當時我們以為‘信’是鏡廊裡的線索,其實是提前帶進副本的實物信。而‘信者’的任務,就是把信裡的內容通過沈明的死亡傳遞給鬼,每傳遞一次,鬼就多一項能力。”
林野猛地拍向口袋裡的金屬牌——那是前天在沈明“淹死”的銅盆底撿到的,牌麵刻著的“信”字邊緣,竟沾著點口紅印。他把牌子遞到陸疤麵前:“這口紅是你的吧?你今早補妝時丟過一支,而這牌子上的印子,和你口紅的色號完全對得上。”
陸疤臉色驟白:“我的口紅?我明明丟在五號鏡廊了,怎麼會沾在這破牌子上?”
“是信者拿了你的口紅。”蘇九璃蹲下身,撿起地上一塊碎鏡碴,鏡碴映出的霧籠外,灰衣人的虛影正往沈明口袋裡塞口紅,“信者在收集我們的物品——陸疤的口紅、阿吉的帕子、我的手帕,還有林野你常摸的金屬牌。他把這些東西當作‘標記’,告訴鬼我們的弱點,而沈明的每次死亡,都是信者在給鬼發‘動手信號’。”
林野突然看向鏡中沈明的脖頸——那裡的紅印竟慢慢凝成個信封形狀:“上一章我們算錯了,第五隻鬼不是換魂鬼,是‘傳信鬼’!它附在沈明身上,每次沈明‘死’,它就把信者的指令傳給其他鬼,而信者藏在鏡中,通過沈明的屍體傳遞物品標記。”
“那信者為啥幫鬼?”阿吉的聲音發顫,鏡碴中映出他的影子正被霧絲啃噬,腳踝處已經缺了一塊,“幫鬼把咱們葬進鏡裡,他能撈著啥好處?”
“他以為能活。”蘇九璃指向霧籠外的鏡子,鏡中灰衣人的虛影突然轉身,臉上竟和林野有七分像,“副本說明裡的‘免鏡葬’是陷阱。信者每傳遞一次指令,自己的影子就會被鬼啃掉一塊,等影子被啃光,他就會變成下一個沈明,成為傳信鬼的新容器。你看鏡裡的灰衣人,他的影子已經缺了半條腿,再傳一次指令,就會徹底被鏡吞噬。”
話音剛落,霧籠突然劇烈收縮,鏡中沈明的嘴張得極大,吐出個完整的牛皮信封,信封上寫著“下一個”三字,而三字末尾的墨跡,正慢慢變成阿吉的名字。
“是我的名字!”阿吉嚇得往林野身後躲,“野哥,九璃姐,我不想變成沈明那樣被鬼換魂!”
“彆慌,信封還沒飄進霧籠,說明信者還沒發最後指令。”林野拽住阿吉,目光掃過霧籠上的鏡碴,“現在能確定三件事:第一,信者藏在鏡中,通過我們丟失的物品標記弱點;第二,傳信鬼附在沈明身上,靠重複死亡傳遞指令;第三,剩下兩天的兩次葬禮,信者會挑影子缺損最多的人當‘新容器’——阿吉的影子缺了腳踝,陸疤缺了發梢,我的缺了指尖,九璃的缺了手腕。”
蘇九璃突然按住林野的手,指向霧籠外的碎鏡堆——鏡堆中,灰衣人的虛影正往鏡縫裡塞新的信封,信封上露出來的字跡,竟是林野的筆跡:“不對,信者不是灰衣人,是……”
話未說完,霧籠突然炸開,無數霧絲凝成的小手抓向四人,鏡中沈明的身影突然消失,換成個和林野一模一樣的人影,正舉著牛皮信封往鏡外遞,信封上“信者林野”四字,在鏡光中泛著詭異的紅光。
阿吉嚇得腿軟:“野哥?你是信者?”
林野攥緊蘇九璃的手,目光盯著鏡中自己的虛影:“不是我,是信者在模仿我的筆跡!他藏在我們每個人的鏡影裡,通過模仿筆跡、偷拿物品來混淆視線,而他真正的身份,是……”
鏡中虛影突然咧嘴笑,嘴角裂到耳根,露出陸疤的口紅痕跡、阿吉的帕子碎片,還有蘇九璃手帕上的繡紋——它竟把四人的物品痕跡都粘在了自己身上,而它手中的信封,正慢慢飄向霧籠中央,信封上的名字,突然變成了四人的名字,密密麻麻,像一張催命的名單。
霧絲纏上四人的腳踝,鏡中傳來信者模糊的聲音:“找不齊信,就一起當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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