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璃的客房裡,燈籠芯子“劈啪”炸了個火星,映得桌上兩張拓著人皮紋路的宣紙泛著冷光——一張是林野的,一張是她的。林野指尖劃過紙上淡紅的“貪者祭伶人”字跡,又將胖子跳樓時掉落的金項鏈推到桌心,鏈墜上的小佛像已經發黑,佛眼處凝著點綠色粉末,正是蘇九璃從玻璃碎片上發現的“迷魂散”。
“血門的規則在遞進。”蘇九璃將符紙撕成細條,圍在宣紙四周,“第一夜祭‘貪者’,用胖子的死給我們立規矩;現在離天亮還有八個時辰,按牆上血字‘第二祭怯者填窗縫’,下一個目標肯定是戴眼鏡的男人——但剛才引火符逼退伶人時,我看見他口袋裡多了張紙條,是李導遊塞的,寫著‘210房有解藥’。”
林野猛地抬頭:“210房?剛才丫鬟帶我們去的客房是201到212,210房就在阿吉隔壁,可丫鬟說‘每間房都有人’,但我們路過210房時,門是鎖死的,裡麵沒一點動靜。”他突然想起走廊儘頭的樓梯間牆壁,血字隻寫了“第一祭”“第二祭”,卻沒說“祭”的間隔——若李導遊故意給戴眼鏡男人遞假線索,讓他去闖210房,那“第二祭”就不是填窗縫,而是送命。
“不能等。”陸疤姐推門進來,手裡攥著從阿吉房間借來的銅製門栓,“阿吉剛才聽見隔壁210房有動靜,像小孩子拍皮球的聲音,可那間房按理說沒人住。我們得去看看,要是真有線索,就能提前破局;要是陷阱,也能提醒其他人彆上當。”
四人摸黑往210房走,走廊裡的燈籠隻剩最後兩盞亮著,光線昏得隻能看清腳下的台階。路過208房時,裡麵傳來戴眼鏡男人的嘀咕聲:“210房有解藥……隻要拿到解藥,就能活下去……”林野放慢腳步,透過門縫看見男人正對著紙條發呆,指尖反複摩挲著“210”三個字,眼神裡滿是掙紮——顯然,“怯者”的怕死執念,已經被紙條勾了起來。
210房的門果然鎖著,銅鎖上鏽跡斑斑,鎖孔裡塞著點暗紅的棉絮,像凝固的血。林野剛要舉起門栓撞鎖,門內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接著是細碎的腳步聲,從門後往遠離的方向走,像有個小個子在屋裡踱步。
“等等。”蘇九璃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指尖指向門楣——那裡貼著張泛黃的符紙,符紙中央畫著個沒五官的小孩臉,和戲樓正廳的無麵伶人畫像如出一轍,“這符紙是‘鎮魂符’,但畫反了,不是鎮魂,是鎖魂——裡麵的東西,被人故意關在裡麵。”
話音未落,銅鎖“哢嗒”一聲自己彈開,門縫裡突然飄出股甜膩的香氣,像融化的麥芽糖,卻混著點腐味。林野剛要推門,門內突然衝出個小小的身影,直撲他的懷裡——是個穿藍色肚兜的小女孩,梳著雙丫髻,臉上卻蒙著塊白紗布,紗布下隱約能看見凸起的疤痕,正是無麵伶人的模樣。
“哥哥,彆開門!”小女孩的聲音細弱,攥著林野衣角的手冰涼,像剛從冰水裡撈出來,“裡麵有‘臉’,好多好多臉,會咬人的!”她剛說完,210房內突然傳來尖銳的戲腔,是花旦的調子,卻唱得嘶啞:“我的臉……誰偷了我的臉……”
阿吉嚇得往後縮,躲在陸疤姐身後:“她、她是伶人嗎?怎麼是個小孩?”陸疤姐沒說話,隻是盯著小女孩的肚兜——衣角繡著個“李”字,和李導遊的姓氏一樣,而肚兜的布料,和戲樓丫鬟穿的裙擺質地完全相同。
林野蹲下身,儘量讓語氣溫和:“你是誰?為什麼會在210房裡?”小女孩扯了扯臉上的紗布,聲音帶著哭腔:“我叫李小丫,是李導遊的妹妹……三年前,我在戲樓裡玩,被伶人抓了,她剝了我的臉,貼在自己臉上,還把我關在210房……她說,要等湊夠十二張臉,就能把我的臉換回來……”
“十二張臉?”蘇九璃心頭一震,突然想起血門任務“找到無麵伶人的真臉”,“是不是包括我們十二名遊客的臉?胖子已經死了,他的臉……”
“胖子的臉在裡麵!”李小丫突然指向房門,聲音發顫,“剛才他跳下來後,伶人就把他的臉剝了,掛在屋裡的戲架上,還說‘第一張三寸臉,湊夠十二張換我臉’……”她話沒說完,210房內突然伸出隻蒼白的手,指甲又長又尖,直抓小女孩的後頸——是無麵伶人的手,手腕上戴著串佛珠,正是李導遊天天攥在手裡的那串。
“快躲!”林野一把將小女孩拉到身後,蘇九璃趕緊掏出引火符,往門內扔去。符紙燃起的瞬間,戲腔突然停了,那隻手縮回門內,隻留下道血痕在門框上,慢慢凝成一行字:“第二祭,偷臉者填鎖孔。”
李小丫嚇得渾身發抖,緊緊攥著林野的衣角:“是李哥哥!他和伶人做了交易,用遊客的臉換我的命……可伶人騙了他,每湊一張臉,就會多鎖我一天……”她突然掀起紗布的一角,露出底下的疤痕——不是被剝臉的傷口,而是燙傷的痕跡,和戲樓後院灶台邊的焦黑痕跡一模一樣,“我不是被剝臉,是被灶台的火燙傷了臉,李哥哥怕我被人笑話,就把我藏在210房,可後來……他被伶人騙了,以為剝遊客的臉能治好我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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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猛地攥緊拳頭——原來李導遊不是“給伶人找臉”,是被伶人蠱惑,以為“十二張遊客臉能換妹妹的臉”,而210房裡的“臉”,根本不是真臉,是伶人用遊客執念偽造的“假臉”,每騙一張,李導遊的執念就深一分,最後會變成伶人的傀儡。
“剛才的戲腔,是伶人模仿李導遊的聲音。”蘇九璃突然開口,指著門框上的血字,“‘偷臉者’不是指我們,是指李導遊——他偷了遊客的執念,給伶人造假臉,所以第二祭的目標是他。但他肯定會把禍水引給彆人,比如……”她看向208房的方向,“戴眼鏡的男人,他現在滿腦子都是210房的‘解藥’,肯定會主動闖進去,替李導遊當‘偷臉者’。”
210房內突然傳來“嘩啦”的聲響,像是戲架倒塌的聲音,接著是李導遊的怒吼:“彆碰我的臉!那是給我妹妹的!”小女孩嚇得哭起來:“李哥哥進去了……他要被伶人騙了……”
林野站起身,看著敞開的210房門,裡麵漆黑一片,隻能看見隱約晃動的影子,像無數張臉在飄。他突然明白血門的真正陷阱——“無麵伶人的真臉”根本不存在,它要的不是臉,是十二名遊客的執念,還有李導遊的兄妹執念,隻要執念湊夠,伶人就能衝破戲樓的束縛,跑到現實世界裡找“臉”。
“我們得阻止李導遊。”林野抓起門栓,“他現在被執念衝昏了頭,進去就是送命,還會幫伶人湊夠第二張‘假臉’。但我們不能硬闖,得用他妹妹的執念,引他出來——李小丫,你願意幫我們嗎?”
小女孩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攥緊林野的衣角,往210房內走去:“李哥哥,我在這兒……彆信伶人的話,我不要臉了,我隻要你平安……”她的聲音在漆黑的房間裡回蕩,卻沒得到任何回應,隻有伶人嘶啞的戲腔,又響了起來:“第十二張臉,快湊夠了……”
林野四人緊隨其後,剛踏入房門,就看見地上散落著無數張“假臉”,每張臉上都印著遊客的執念——胖子的“貪”,戴眼鏡男人的“怯”,還有李導遊的“癡”。而房間中央,李導遊正被藤蔓纏在戲架上,藤蔓的另一端,連著個穿花旦戲服的身影,背對著他們,戲服的領口上,赫然貼著張胖子的“假臉”。
無麵伶人的聲音,從花旦身影後傳來,帶著甜膩的笑意:“歡迎來到我的‘臉庫’——你們,誰來當第三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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