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爐裡的炭火已燃至尾聲，隻剩下暗紅的火星在灰燼裡明滅。林野靠在沙發上，電視裡正放著無聲的老電影，屏幕光映在他臉上，手裡摩挲著那枚四魂聚靈偶——白天從舊巷回來後，玄機子補了句關鍵的話，讓他到現在都沒睡著。
“按孟蘭殘魂的說法，這片‘縫魂舊巷’不隻是副本錨點，還是幾十年前‘繡娘屠門案’的舊址。”玄機子當時搖著折扇，指尖點了點八仙桌的凹槽，“當年那場火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放的，目的就是把繡娘們的怨念聚起來，好養出能控魂的詭物——你手裡這聚靈偶，還有副本裡的主偶，說不定都是那人的‘作品’。”
林野捏緊了聚靈偶，布偶上的小鬼紋路微微發燙。他想起自己過去的“殺手”身份，心裡那點猜疑又冒了出來：蘇九璃的神秘，會不會和當年的屠門案有關？她要是衝著自己來的，以她的身手，早該動手了；可若不是，她又為什麼對詭物的感知那麼敏銳，連阿九都沒察覺的玩偶縫線破綻，她一眼就能看穿？
“還沒睡？”
清亮的女聲突然響起，林野抬頭，見蘇九璃裹著米白色的厚圍巾，手裡端著兩杯熱牛奶，正站在客廳門口。她走到沙發邊坐下，把一杯牛奶遞過來：“辰辰說你在這兒待了快一小時了，是在想舊巷的事？”
林野接過牛奶，暖意透過杯壁傳到掌心，他點了點頭，把聚靈偶放在茶幾上：“玄機子說舊巷是屠門案舊址，我在想，當年放火的人會不會還在，他養詭物的目的是什麼。”
蘇九璃的目光落在聚靈偶上，眉頭微蹙，指尖輕輕碰了碰布偶上的紅光：“這鬼器的氣息不對勁，不是普通的副本獎勵。你有沒有覺得，它身上的戾氣比副本主偶還重，但又被一層溫和的力量裹著——像是用極凶的魂料，卻按‘護魂’的法子煉的。”
林野心裡一動：“玄機子說它是‘大凶’級彆，你也看出來了？”
“不止看出來，”蘇九璃喝了口牛奶，眼神沉了沉，“我小時候跟著家裡長輩見過類似的鬼器，叫‘凶魂裹屍偶’，是用橫死之人的殘魂和怨氣煉的，一旦失控，會反過來吞掉持有者的魂魄。你這隻不一樣，多了層血門的護持，才沒那麼危險，但也得小心——大凶級彆的鬼器，遲早會引來覬覦它的東西。”
林野沒接話，心裡卻泛起嘀咕：蘇九璃連“凶魂裹屍偶”都知道，她的家世到底是什麼來頭？他正想問，玄關處突然傳來“嘩啦”一聲響，緊接著是阿吉咋咋呼呼的喊聲：“野哥！九璃姐！我回來啦！”
兩人轉頭，見阿吉頂著一頭冷風衝進來，羽絨服拉鏈沒拉，懷裡抱著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臉上凍得通紅，卻笑得眼睛都眯起來：“我剛才出去轉了圈，舊巷口新開了家玩具店，老板說這些都是‘複古款’，我就買了一堆！”
他把塑料袋往茶幾上一倒，嘩啦啦滾出一堆鐵皮玩具——發條青蛙、鐵皮火車，還有個縫著布耳朵的玩偶，和副本裡的縫合玩偶有幾分像，隻是眼睛是兩顆彩色的紐扣，沒那麼瘮人。
“你大半夜出去買玩具？”林野又氣又笑，伸手摸了摸阿吉的額頭，“沒發燒吧？外麵零下幾度，凍出病來怎麼辦？”
“哎呀沒事！”阿吉抓起那隻布偶，往發條上擰了兩圈，布偶居然搖搖晃晃地走了起來，“我就是待在屋裡悶得慌，想著出去透透氣，剛好看到那家玩具店亮著燈，老板人超好，還送了我這個布偶！你看，是不是和副本裡的玩偶有點像？就是可愛多了！”
蘇九璃拿起那隻布偶，翻過來一看，底部縫著個小小的標簽，上麵寫著“繡娘街13號”——正是舊巷最深處的門牌。她眼神微變，卻沒說什麼，隻是把布偶放回茶幾：“以後彆大半夜出去了，舊巷裡還有玩偶殘魂沒找著，萬一碰到危險怎麼辦？”
“知道啦！”阿吉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抓起鐵皮青蛙擰上發條，青蛙“呱嗒呱嗒”地在茶幾上跳，“對了野哥，你那聚靈偶能不能借我玩玩？白天看它亮紅光超酷的！”
“彆碰！”林野趕緊把聚靈偶收起來，“玄機子說了，這是大凶級彆的鬼器，你亂動容易被戾氣纏上。等以後摸清用法了，再給你看。”
阿吉撇撇嘴，隻好繼續玩鐵皮青蛙。蘇九璃看著他孩子氣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你都多大了，還玩這些小玩意兒。”
“玩具不分年齡！”阿吉梗著脖子反駁，“辰辰剛才還跟我搶青蛙呢，要不是我跑得快，他就把青蛙搶走了！”
客廳裡的氣氛漸漸輕鬆起來，電視裡的老電影還在放著，壁爐裡的火星又亮了些。林野看著蘇九璃的側臉，她正笑著和阿吉鬥嘴，眉眼彎彎，完全看不出半分神秘和冷意。他心裡的猜疑淡了點——不管她是什麼來頭，至少現在，她是和自己站在一起的。
“對了野哥，”阿吉突然停下手裡的青蛙，“明天找那個穿花衣的玩偶殘魂，能不能帶上我的鐵皮青蛙？說不定能嚇唬嚇唬它！”
“你還是把自己看好吧。”陸疤的聲音突然從樓梯口傳來，她頂著一頭亂發，睡眼惺忪地走下來，“大半夜吵死了，再鬨我就把你的玩具全扔出去。”
阿吉趕緊捂住嘴，把鐵皮青蛙塞進懷裡，客廳裡頓時安靜下來，隻有電視的光影在牆上晃動。蘇九璃看了眼時間，起身道：“不早了，都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去舊巷。”
林野點點頭，把聚靈偶揣進懷裡，又看了眼茶幾上的鐵皮布偶——標簽上的“繡娘街13號”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像是在暗示著什麼。他沒多想，跟著蘇九璃往樓梯走，阿吉則抱著一堆玩具，躡手躡腳地溜回房間，生怕吵醒陸疤。
客廳裡隻剩下壁爐裡的火星，和茶幾上那隻小小的鐵皮布偶。過了會兒，布偶底部的標簽突然微微發燙，上麵的字跡慢慢模糊，最後變成了一行新的字——“縫魂師在等你”。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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