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白霧像浸了冰水，貼在皮膚上涼得刺骨。林野站在石台旁，目光落在周巧身上那圈泛著黑氣的鎖魂鏈上，指尖卻無意識摩挲著掌心的符紙——方才趙小滿在石門外說的話，正像根細針，反複紮著他的思緒。
“趙小滿知道門外有一個和自己一樣的人，甚至還可以聯係對方。”林野在心裡沉聲道，眉頭擰成了疙瘩，“看來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蛇鱗會那些家夥的確有方法可以在血門的兩邊傳遞消息。”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之前的種種疑點突然就串在了一起。之前在霧鎖骨橋遇到的“迷路詭客”，明明對地形不熟，卻反複打聽鎖陰陣的位置；鄭山河手裡那半塊刻著“周”字的玉佩，明明該在二十年前遺失，卻突然出現在他的帳篷裡；還有那些莫名傳開的流言——“血門後藏著吃人的怪物”“鎖骨玉能讓人長生”，現在想來，全是蛇鱗會布下的局。
“蛇鱗會到底想乾什麼？”林野的眼神沉了沉。他想起之前在詭客總部聽過的傳聞，說蛇鱗會擅長操控詭物、篡改規則，甚至能在不同空間之間傳遞信息，可他沒想到，對方竟能打通血門內外的壁壘。趙小滿能聯係上“另一個自己”，說明蛇鱗會不僅安插了眼線，還掌握了讓“分身”同步行動的方法——這比單純傳遞消息更可怕，相當於在血門裡安了個隨時能引爆的炸彈。
“你在想什麼？臉色這麼難看。”蘇九璃走過來，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聲音壓得很低。她注意到林野的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連呼吸都比平時重了幾分。
林野回過神，看向蘇九璃，語氣裡帶著難掩的凝重：“你還記得趙小滿說的話嗎？她能聯係上血門外的人。”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地下室的石門，“趙小滿是以活死人的身份出現在這扇血門裡的——活死人介於人與詭之間，對人的氣息有一種敏銳的感受，比咱們任何人都容易察覺到‘異常’。”
蘇九璃的眼神也變了：“你是說，她感受到的‘異常氣息’，其實是蛇鱗會派來的人？”
“很有可能。”林野點頭，聲音壓得更低，“趙小滿之前說，在鄭山河的帳篷附近，總聞到一股‘不屬於這裡的香灰味’——那是蛇鱗會成員常用的‘掩魂香’，能遮住自己的人氣，混在詭物裡不被發現。現在想來，鄭山河早就和蛇鱗會勾搭上了，他手裡的玉佩、關於鎖骨玉的情報，全是蛇鱗會給的。”
這時，玄機子突然“呀”了一聲，蹲在鎖魂鏈旁，手指指著鏈環上的符文：“你們看！這‘鎮’字符文少了一筆！鄭山河布的鎖魂陣是個半成品，他根本沒能力徹底困住周巧，隻是想暫時耗她的陰氣！”
阿吉立刻湊過去，探頭探腦地看：“真的假的？那咱們是不是能直接砸開鎖鏈？”他說著就要舉起桃木劍，卻被陸疤一把按住了手腕。
“彆亂動。”陸疤的語氣冷得像冰，眼神掃過鎖鏈上的黑氣，“蛇鱗會既然能給鄭山河情報，沒理由不提醒他鎖魂陣的破綻——這說不定是個陷阱，等著咱們往裡跳。”
林野走到鎖鏈旁，蹲下身，指尖懸在符文上方。他能感受到一股微弱的陽氣從符文縫隙裡滲出來，和鎖魂鏈本身的陰氣格格不入——這確實是個破綻，但太明顯了，明顯得像故意露出來的誘餌。
“趙小滿還說過，她聯係的‘另一個自己’，總讓她盯著周巧的動向。”林野突然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警覺，“蛇鱗會要的不是鎖骨玉，是周巧。他們故意讓鄭山河用半成品鎖魂陣困住周巧，就是想讓咱們來救她——等咱們解開鎖鏈，周巧虛弱的時候，他們再出來搶人。”
陳默的臉色沉了沉，握緊了背後的長刀：“那咱們現在怎麼辦？不解鎖鏈，周巧會被陰氣耗死；解了鎖鏈，又怕中了蛇鱗會的圈套。”
“得先確認蛇鱗會的人在哪。”林野站起身，目光落在地下室的角落。那裡堆著幾個破舊的木箱，上麵蓋著厚厚的灰塵，霧落在灰塵上，卻沒有留下絲毫痕跡——正常的灰塵會沾霧變濕，可那堆灰塵卻始終乾燥，明顯被人動過手腳。
“趙小滿的氣息敏銳，讓她來試試。”林野看向站在門口的趙小滿，“你能不能感受到，這地下室裡除了咱們，還有沒有其他‘人氣’？”
趙小滿點了點頭，閉上眼睛，雙手微微抬起。她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眉頭也皺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她睜開眼，聲音發顫：“有……在那個木箱後麵，有一股很淡的香灰味，和我在鄭山河帳篷附近聞到的一樣。而且……那氣息不止一道，好像有兩個人。”
這話讓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阿吉下意識往後退了退，把桃木劍抱在懷裡：“蛇鱗會的人居然藏在這？他們想乾什麼？等咱們解鎖鏈的時候偷襲？”
陸疤從腰間摸出一把短刀，眼神銳利地盯著木箱：“不管他們想乾什麼，咱們都不能坐以待斃。玄機子，你繼續研究鎖鏈，看看有沒有其他破綻；陳默、阿九姐，你們盯著木箱，一旦有動靜就動手；林野，你和蘇九璃護著趙小滿——她是活死人，對蛇鱗會的氣息最敏感，不能讓她出事。”
林野點頭，走到趙小滿身邊，把一張護身符塞進她手裡：“彆怕，有我在。你再仔細感受一下，那兩個人的氣息有沒有變化？他們是不是在盯著周巧？”
趙小滿握緊護身符，再次閉上眼睛。這一次，她的身體明顯在發抖，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睜開眼，聲音裡帶著恐懼：“他們……他們在笑。而且，我能感受到，他們手裡有東西，好像是……能控製詭物的鈴鐺。”
“控製詭物的鈴鐺？”林野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想起之前遇到的護陣詭，明明實力極強，卻偏偏在赤血綾麵前露了破綻——說不定就是蛇鱗會的人在暗中操控，故意讓他們拿到赤血綾，好讓他們有底氣解開周巧的鎖鏈。
“蛇鱗會的局，比咱們想的還要深。”林野看向眾人，語氣凝重，“他們不僅想搶周巧，還想利用咱們毀掉鎖魂陣——現在咱們解也不是，不解也不是，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地下室裡的霧越來越濃，木箱後麵的香灰味也越來越清晰。周巧的睫毛突然輕輕顫了顫，鎖魂鏈上的黑氣開始變得不穩定，像是在呼應著什麼。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盯著木箱的方向，又看著石台上的周巧——一場看不見的博弈，已經在這狹小的地下室裡，悄然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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