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裡的血腥味濃得像化不開的糖漿,林野握著桃木匕首的手心全是汗。門鎖處傳來“哢噠哢噠”的輕響,像有人在用指甲摳鎖芯,門外的呼吸聲越來越重,混著種奇怪的“嗬嗬”聲,像破風箱在拉。
就在這時,頭頂的白熾燈突然“滋啦”一聲閃了閃,亮了。
慘白的光線刺破黑暗,照亮了整個廁所。林野的瞳孔猛地收縮——牆麵上那些噴濺狀的血漬裡,竟嵌著密密麻麻的東西。不是彆的,是人頭。
不是完整的頭顱,是被硬生生從脖頸處剁下來的,切口參差不齊,沾著暗紅的筋。每顆頭顱的眼睛都圓睜著,瞳孔裡布滿血絲,嘴巴咧開個詭異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最嚇人的是它們的表情——無論男女老少,臉上都帶著種近乎狂熱的興奮,嘴角的血沫凝固成暗紅的痂,像剛啃過生肉。
這些人頭被某種黏膩的東西粘在牆上,血漬順著頭顱的縫隙往下淌,在地麵彙成細小的溪流,蜿蜒著流向馬桶,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像秒表在倒計時。
林野強忍著胃裡的翻攪,目光掃過最角落的那顆頭顱——那是個女人的頭,眼角有顆痣,脖子上還掛著半枚斷裂的銀鎖,鎖上刻著的“安”字依稀可見。
是她。那個護士長。
就在他辨認出這顆頭顱的瞬間,所有頭顱的眼睛突然動了。瞳孔齊刷刷地轉向林野,嘴角的弧度同時拉大,發出無聲的笑。牆麵上的血漬開始蠕動,像無數條細小的血蟲,順著頭顱的發絲往上爬,在頭頂聚成個模糊的“影”字。
“不好!”林野心臟狂跳,剛要後退,腳下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
地麵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麵般開始扭曲,瓷磚裂開蛛網般的縫隙,縫隙裡滲出黑灰,像有人在底下撒了把骨灰。林野感覺天旋地轉,耳邊傳來無數人的尖叫,又像是無數人在低語,那些聲音混雜在一起,像無數根針鑽進腦子裡。
他下意識地抓住旁邊的洗手池,指尖卻隻摸到一片虛無。眼前的景象開始破碎,廁所的牆壁像被打碎的玻璃般剝落,露出後麵更深的黑暗。那些嵌在牆上的人頭突然掉了下來,在空中化作黑灰,被一股無形的風吹散。
失重感隻持續了幾秒,林野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他悶哼一聲。
他撐起身子抬頭時,愣住了。
眼前不是剛才的小區,也不是精神病院。
灰蒙蒙的天空壓得很低,像塊浸了血的抹布,遠處的建築輪廓模糊不清,像是用墨汁隨意塗抹的。腳下的地麵是暗紅色的,踩上去軟得像海綿,低頭一看,竟發現是無數層疊在一起的人皮,毛孔清晰可見,還在微微蠕動。
空氣裡彌漫著股濃烈的鐵鏽味,混著淡淡的檀香——是阿九姐常用的那種線香,隻是此刻聞起來,多了種說不出的腥甜,像腐壞的蜜。
“這是……哪裡?”林野喃喃自語,心臟狂跳不止。他摸出手機,屏幕上沒有信號,時間卻顯示著淩晨四點零三分,和他進入廁所前一模一樣。
這不是現實世界。也不是他經曆過的任何一個詭舍或幻境。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空間,帶著種詭異的“半成品”感——像幅沒畫完的畫,所有的景物都透著股不真實的模糊。
他突然想起女鬼的話,想起魏明山要“打開門”,想起血門世界的傳說。一個可怕的猜測在他腦海裡成型:這裡,或許就是血門後麵的世界?或者說,是血門開啟前的“過渡帶”?
“陳默,護士長……死的人絕不止兩個。”林野握緊桃木匕首,目光掃過四周。遠處的黑暗裡隱約有影子在晃動,那些影子的形狀很奇怪,不像人,也不像任何他見過的動物,更像是無數根扭曲的線,在地上爬行。
魏明山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殺了護士長,養影煞,引他來這裡,難道就是為了打開血門,把這些“東西”放出去?
不行,必須通知柳媚。魏明山還在她那裡,那個老東西既然能設計把他引到這種地方,肯定也不會放過柳媚。
林野摸出手機,屏幕依舊沒有信號,但他還是試著撥了柳媚的號碼。出乎意料的是,電話居然通了,隻是聽筒裡傳來“滋滋”的電流聲,像有無數隻蟲子在裡麵爬。
“喂?誰啊?”柳媚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不耐煩,背景裡傳來算盤珠子碰撞的“劈啪”聲,“淩晨四點打電話,你有病啊?”
“是我,林野。”林野的聲音有些發飄,他能感覺到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冷,遠處那些晃動的影子正在靠近,“聽著,小心魏明山,他不是好人,他殺了二十年前那個護士長,還想利用影煞打開血門,他接近你肯定沒安好心!”
聽筒裡沉默了幾秒,接著傳來柳媚的嗤笑:“林野,你是不是撞邪了?魏明山老老實實地待在我這兒,剛才還喝了我給他泡的安神茶,現在估計都睡熟了……”
“他在騙你!”林野急得額頭冒汗,“他的懺悔都是裝的,他的目標是引魂鏡的鏡心,是血門!你現在立刻把他控製起來,用玄機子給你的鎖魂鏈……”
“行了行了,知道了。”柳媚不耐煩地打斷他,“大半夜的發什麼神經,等天亮了再說。”她頓了頓,聲音突然壓低了些,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疑惑,“不過說起來,剛才好像聽到身後有動靜……”
林野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什麼動靜?你身後有人?”
“不知道,可能是老鼠吧。”柳媚的聲音有些含糊,“我回頭看看……”
聽筒裡突然傳來一聲短促的尖叫,接著是東西摔倒的聲音,然後是忙音。
“柳媚?柳媚!”林野對著手機大喊,心沉到了穀底。
他猛地掛斷電話,再次撥打,卻隻聽到“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的提示音。
冷汗瞬間浸透了林野的襯衫。他能想象到柳媚那邊發生了什麼——魏明山根本沒睡,他一直在假裝順從,等的就是這個機會。那個老東西比他想象的更狡猾,也更危險。
林野握緊桃木匕首,目光投向遠處那些越來越近的影子。它們的形狀逐漸清晰,像無數根細長的頭發,在暗紅色的地麵上爬行,朝著他的方向彙聚。
他知道,自己必須儘快找到回去的路,必須儘快通知阿九姐和蘇九璃。
魏明山已經開始行動了。而這個詭異的世界,隻是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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