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姐家的窗簾沒拉嚴,晨光順著縫隙斜切進來,在地板上投下道亮斑,浮塵在光柱裡慢悠悠地轉。林野睜開眼時,聞到的是淡淡的檀香,混著窗台茉莉的清香——這是他這些天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沒有血門的陰影,沒有魏明山的詭笑,隻有阿九姐在廚房忙碌的輕響。
“醒了?”阿九姐端著兩碗粥從廚房出來,白瓷碗裡飄著蔥花,“剛熬的皮蛋瘦肉粥,涼了就不好喝了。”
林野坐起身,揉了揉太陽穴。沙發上蓋著的薄毯帶著暖意,顯然是半夜她悄悄蓋上的。“謝謝。”他接過粥碗,熱氣氤氳中,看見阿九姐眼角的痣在晨光裡泛著淺紅,像落了點朝霞。
“沈瑤那邊我聯係過了,說上午在深淵計劃的據點等我們。”阿九姐喝著粥,聲音很輕,“她提醒說據點裡的人脾氣都倔,尤其是那個叫老顧的,以前是玄門的長老,最看不上‘半路出家’的,你多擔待點。”
林野笑了笑:“我連王奎都能忍,還怕個老倔頭?”話雖如此,他心裡卻有數——能進深淵計劃的,哪個不是從血門邊緣爬回來的狠角色?脾氣倔點,再正常不過。
粥喝到一半,手機在口袋裡震動起來。是趙坤,嗓門大得像敲鑼:“小林,王奎那邊搞定了!玄機子給他畫了道清心符,煞氣散了,現在正蹲在局裡寫檢討呢,說對不起你。”
“他沒事就好。”林野鬆了口氣,“據點那邊……”
“都給你安排好了,去了報我名字就行。”趙坤頓了頓,語氣突然正經起來,“對了,據點裡有個叫老周的,以前是特種兵,脾氣衝,但人靠譜,你多跟他處處,他知道不少血門的老底。”
掛了電話,林野看了眼時間,已經七點半了。“我得先走了,免得沈瑤等急了。”他站起身,抓起外套往門口走,到了玄關又回頭,“晚上……我再過來?”
阿九姐正在擦桌子,聞言回頭笑了笑,眼角的梨渦盛著晨光:“記得買瓶醬油,我晚上做紅燒肉。”
下樓時,陽光已經熱辣起來,蟬在老槐樹上扯著嗓子叫。林野攔了輛出租車,報了趙坤給的地址——那地方在城郊的廢棄工廠區,據說以前是個罐頭廠,後來因為“鬨鬼”荒了,正好成了深淵計劃的秘密據點。
車剛過護城河,手機又響了,還是趙坤:“忘了跟你說,據點門口有‘考驗’,彆下死手,都是自己人。”
林野正想問什麼考驗,電話就被匆匆掛了。他皺了皺眉,指尖無意識地摸向口袋裡的鎮魂玉——這玉片今早格外燙,像是在預警。
出租車在工廠區門口停下,司機死活不肯往裡開,說裡麵的樹影“不對勁”。林野付了錢,自己往裡走,剛穿過鏽跡斑斑的鐵門,就聽見身後有風響。
不是自然風,是帶著破空聲的勁風!
林野幾乎是本能地側身,同時抬腳往後踹去。隻聽“哎喲”一聲悶響,身後的人被踹得撞在鐵皮櫃上,發出“哐當”巨響,震得櫃頂的鐵鏽簌簌往下掉。
“好身手!”那人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是個壯漢,穿著迷彩服,胳膊上纏著道疤,從手肘一直爬到手腕,像條盤踞的蛇,“趙頭沒騙我,你小子果然有點東西!”
林野沒放鬆警惕,手還按在腰間的桃木匕首上:“你是誰?”
“老周,趙坤讓我在這兒等你。”壯漢咧嘴笑了,露出顆金牙,“剛才那下是試試你,彆介意——深淵計劃裡,手不行的,活不過三天。”
林野這才鬆開匕首,打量著周圍。廢棄的廠房被改得像個作戰指揮室,牆上掛著九扇血門的分布圖,紅筆圈著密密麻麻的標記;角落堆著些奇怪的家夥事,有纏滿紅繩的桃木劍,有嵌著銅錢的羅盤,還有個黑陶罐,罐口封著黃符,隱隱透出股寒氣。
“這些都是‘老夥計’了。”老周注意到他的目光,指了指黑陶罐,“裡麵裝的是第三扇門裡的‘蝕骨沙’,沾著點就爛肉,上次差點把老顧的腿給廢了。”
正說著,廠房深處傳來腳步聲。三個人影從陰影裡走出來,為首的是個中年男人,穿件洗得發白的道袍,頭發用木簪挽著,眼神像鷹隼似的,上下打量著林野,正是阿九姐說的老顧。
他身後跟著兩個女人。左邊的禦姐穿件黑色皮衣,長發利落地紮成高馬尾,耳墜是兩枚銀色的鈴鐺,走路時不響,顯然做過特殊處理;右邊的甜妹穿著白t恤牛仔褲,紮著雙馬尾,眼睛像小鹿似的,手裡卻把玩著把微型十字架,十字架的尖端閃著寒光。
“這位就是林野?”老顧開口了,聲音像磨砂紙擦過木頭,“趙坤把你吹得天花亂墜,我倒要看看,你憑什麼當這個隊長。”
“憑我從第九扇門的邊緣活下來了。”林野迎上他的目光,語氣平靜,“憑魏明山是我親手送進輪回的。”
老顧的眼神閃了閃,沒再說話。
“林哥好!我叫唐糖,你叫我糖糖就行!”甜妹突然跳過來,笑容甜得像蜜,“我是負責破譯血門符文的,你身上有股鎮魂玉的味,是不是阿九姐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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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愣了下:“你怎麼知道?”
“我鼻子靈著呢!”唐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上次在玄機子那兒聞過一模一樣的味。對了,這是秦姐,秦嵐,以前是特調處的王牌,槍打得比男人還準!”
秦嵐朝他點了點頭,眼神裡沒什麼溫度,但也沒敵意:“聽說你要帶我們去第六扇門?那裡的‘回聲’不好對付,我帶了些特製消音彈,能暫時壓製它們。”
老周在一旁打圓場:“行了行了,都是自己人,彆杵著了。老顧,你不是要給小林講講三年前的事嗎?”
提到三年前,老顧的臉色沉了沉,往廠房深處走去:“進來吧,那事……得從第七扇門的那次探查說起。”
林野跟在他們身後,看著老顧的背影。道袍的後襟沾著些暗紅的印記,像洗不掉的血;唐糖把玩的十字架尖端,刻著個極小的“七”字;秦嵐的鈴鐺在轉身時輕輕晃了下,他隱約聽見裡麵有細碎的響動,像有什麼東西在爬。
深淵計劃的水,比他想的還要深。
走到廠房儘頭,老顧掀開塊黑布,露出後麵的沙盤——是第七扇血門的模型,門扉上刻著的骷髏頭張著嘴,眼窩深處嵌著兩顆猩紅的珠子,在陰影裡閃著光,像真的在盯著人看。
“三年前,我們派了支五人小隊進第七扇門。”老顧的聲音壓得很低,沙盤上的骷髏頭似乎動了動,“最後隻有一個人爬出來,瘋了,嘴裡隻重複一句話……”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林野,帶著種說不出的寒意:
“‘門後麵……有人在穿我們的衣服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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