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樓那個小團體,周澤給他們起了個代號——“倉庫”。他們占據著四樓東側相連的兩戶人家,據說在災難初期就聯合起來,手段利落,囤積了不少物資。周澤幾次看到他們四五個人一起行動,回來時手裡都提著鼓囊囊的袋子,臉上帶著戒備卻又不乏得意的神情。
硬搶是下策。周澤很清楚,就算自己能乾掉一兩個,也難免受傷,在這缺醫少藥的環境裡,任何傷口都可能致命。他需要更巧妙的辦法。
他注意到,“倉庫”團體並非鐵板一塊。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瘦弱男生,似乎總是落在隊伍最後,臉色蒼白,眼神裡帶著一種與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惶恐和猶豫。周澤記得他,好像是隔壁班的學習委員,叫吳什麼來著。對,吳文斌。
突破口或許就在這裡。
周澤開始有意識地收集一些“誘餌”。他從自己有限的儲備裡,省下了一小包真空包裝的餅乾和半瓶水。這東西對他而言不算特彆珍貴,但對於其他幸存者,尤其是可能被排擠的吳文斌,卻可能是難以抗拒的誘惑。
幾天後的一個下午,周澤聽到四樓傳來爭吵聲。他立刻湊到貓眼前。是“倉庫”的人回來了,但氣氛不對。為首那個高壯男生周澤叫他“頭狼”)正對著吳文斌厲聲嗬斥,似乎是因為吳文斌在搜尋物資時動作慢了,差點引來麻煩。吳文斌低著頭,肩膀縮著,一聲不吭,其他幾人則冷眼旁觀。
機會來了。
周澤耐心等到傍晚,樓道裡最安靜的時候。他估算著吳文斌可能會出來解決個人問題大樓的供水係統早已癱瘓,幸存者們隻能在樓道角落或空房間隨意解決)。他悄悄打開門,像幽靈一樣潛上四樓,將那包餅乾和半瓶水,放在吳文斌那戶門邊一個不起眼的、但很容易被發現的位置,還用灰塵稍微掩蓋了一下。
然後,他迅速退回三樓,留下這個精心布置的毒餌。
第一天,沒有動靜。
第二天,東西不見了。
周澤心中冷笑。他繼續等待。又過了兩天,他再次放上了同樣的“禮物”,這次還多加了一小塊巧克力。
這次,他留下了一個小小的、用燒過的木棍畫在牆角的箭頭,指向三樓的方向。
第二天深夜,周澤的門外傳來了極其輕微、帶著猶豫的敲門聲。
周澤沒有立刻開門,透過貓眼確認是吳文斌aone,而且神色緊張,不斷回頭張望。他緩緩拉開一條門縫,消防斧藏在身後。
“是……是你放的東西?”吳文斌的聲音細若蚊蚋,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和渴望。
周澤麵無表情地點點頭:“進來。”
吳文斌猶豫了一下,對食物的渴望最終壓倒了對陌生環境的恐懼,側身擠了進來。
周澤關上門,沒有點燈,隻有窗外微弱的光線勾勒出房間的輪廓。他指了指地上一個還算乾淨的墊子。“坐。”
吳文斌拘謹地坐下,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瞟向周澤放在角落的背包,那裡鼓鼓囊囊,顯然還有更多食物。
“他們……對你不好?”周澤開門見山,聲音平靜,聽不出情緒。
吳文斌身體一顫,低下頭,雙手緊張地絞在一起。“也……也不是。就是……東西總是他們分,我……我吃得最少……”他的聲音帶著委屈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怨恨。
“為什麼?”
“我……我力氣小,找到的東西也少……他們覺得我累贅。”吳文斌的聲音越來越低。
周澤心中了然。弱肉強食,即使在小型團體裡也一樣。“想吃飽嗎?”他問。
吳文斌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出強烈的光彩,拚命點頭。
“幫我做件事。”周澤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很簡單。告訴我他們藏東西的具體位置,還有他們下次準備什麼時候出去,去哪裡。”
吳文斌臉上瞬間血色儘失。“不……不行!他們會殺了我的!”
“你不說,他們就不會發現。”周澤逼近一步,陰影籠罩住吳文斌,“或者,你現在就可以回去,繼續餓肚子,等著哪天被他們當成累贅扔掉。”他頓了頓,補充道,“就像他們對之前那個女孩做的那樣。”
吳文斌渾身一抖,眼中充滿了驚恐。周澤說的那個女孩,是之前團隊裡的另一個弱者,在一次外出搜尋後再也沒有回來,頭狼隻輕描淡寫地說她不小心被怪物拖走了。但吳文斌隱約覺得沒那麼簡單。
“我……我……”吳文斌的心理防線在饑餓和對背叛的恐懼中劇烈搖擺。
周澤不再催促,隻是冷冷地看著他。寂靜和壓力是最好的拷問。
幾分鐘後,吳文斌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他癱坐在地上,帶著哭腔,斷斷續續地將“倉庫”物資的隱藏點、人員排班以及計劃下一次去五樓搜尋醫院辦公室據說那裡可能有藥品和未開封的葡萄糖)的信息,全都說了出來。
周澤仔細聽著,默默記下每一個細節。心中那片冰原之下,獵食者的獠牙悄然露出。
送走失魂落魄的吳文斌,周澤看著窗外。夜色深沉。
毒餌已經吞下,獵物也已入彀。
接下來,就是收網的時候了。
喜歡折疊序列請大家收藏:()折疊序列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