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敲擊聲持續了大約一刻鐘,然後戛然而止。
周澤靠在門後,一動不動,耳朵捕捉著空氣中每一絲細微的振動。大樓重歸死寂,仿佛剛才的聲音隻是他過度緊張產生的幻覺。但他確信自己聽到了——規律、刻意,帶著某種笨拙的試探。
不是怪物。怪物弄不出這種帶著人類思維痕跡的節奏。
還有活人。在樓上。
這個發現讓周澤的心臟微微加速,不是喜悅,而是一種獵手發現新獵物時的本能警覺。他迅速在腦中勾勒出五樓、六樓的情況。根據他之前的觀察和從“倉庫”團體那裡得到的信息,更高樓層的情況更不明朗,據說早期就有奇怪的聲響和失蹤事件,幸存者可能更少,或者……更危險。
這敲擊聲,是求救?是陷阱?還是像老張那樣,是另一種形式的“商業”聯絡?
周澤沒有輕舉妄動。他需要更多信息。
接下來的兩天,他更加留意樓上的動靜。那敲擊聲偶爾會再次響起,時間不固定,有時在白天,有時在深夜,但節奏大同小異,總是三短、一長、再三短,重複幾次後便停止。
經典的摩斯電碼求救信號“sos”?
周澤皺起眉頭。會使用這種信號,說明對方可能還保留著一定的文明意識和知識,不像大樓底層這些已經完全退化到原始爭奪的幸存者。但這並不能降低危險性。有時候,知識和文明的外衣,反而能包裹住更深的惡意。
他決定回應。但不是直接上去。
他找到一節從舊家具上拆下來的空心金屬管,走到衛生間,將管子一頭貼在通往樓上的主水管上,另一頭湊近嘴邊。他模仿著聽到的節奏,用一把小扳手,輕輕敲擊水管壁。
鐺、鐺、鐺……三短)
鐺——……一長)
鐺、鐺、鐺……三短)
聲音沿著金屬管道沉悶地傳導上去。
敲完一遍,他立刻停止,屏息凝神,仔細傾聽。
樓上安靜了片刻。然後,同樣的節奏再次響了起來,似乎帶著一絲急促和確認。
鐺、鐺、鐺……鐺——……鐺、鐺、鐺……
對方收到了!而且做出了回應!
周澤沒有繼續對話。他放下扳手,靠在冰冷的瓷磚牆上,心中快速盤算。建立了初步聯係,但這遠遠不夠。他需要知道對方是誰,有多少人,狀態如何,目的是什麼。
直接上去風險太大。對方在暗處,可能設好了圈套等著他。
他需要誘使對方下來,或者至少,獲取更多信息。
他再次拿起扳手,這次,他敲出了一段不同的、更複雜的節奏。這不是標準的摩斯電碼,而是他臨時自創的,夾雜著長短不一的敲擊,聽起來雜亂無章,仿佛信號受到了乾擾,或者敲擊者處於慌亂狀態。
他試圖營造一種假象:一個收到求救信號、試圖回應但自身難保、可能受傷或虛弱的幸存者。
敲完之後,他再次靜默,等待著樓上的反應。
這一次,樓上的沉默持續了更久。仿佛對方也在分析和判斷。
幾分鐘後,敲擊聲再次響起。這一次,節奏變了。不再是sos,而是變成了兩短、一長、一短?...摩斯碼中的u?),然後是幾個無法辨識的短促敲擊,似乎試圖表達更複雜的意思,但因為不熟練或者焦急而顯得混亂。
周澤仔細聽著,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冷意。
對方上鉤了。他們試圖進行更複雜的交流,這說明他們迫切想要溝通,想要獲取樓下“幸存者”的信息。這種迫切,本身就是一種可以利用的弱點。
他沒有再回應。讓焦慮和猜測在對方心中發酵吧。他需要掌握主動權。
他離開衛生間,開始為可能的接觸做準備。他將最重要的物資,尤其是藥品和武器,分散藏到更隱蔽的地方。他隻在外麵的背包裡放了少量食物和一瓶水,營造出資源匱乏的假象。水果刀藏在袖口容易抽出的位置,消防斧則放在門後隨手可及之處。
然後,他繼續等待。像一個布好網的蜘蛛,耐心等待著獵物自己觸動絲線。
他知道,對方不會等太久。在這座絕望的大樓裡,任何一點來自外界的聯係,都可能被視為救命稻草。而抓住這根稻草的代價,往往超出他們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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