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樓的崩塌緩緩平息。
周澤站在廢墟中央，銀紋已覆蓋整條左臂，如活物般在皮下流轉。他能感覺到整棟大樓的“汙染”正在重新流動，但並非向他臣服，而是在他與牆內存在之間形成某種微妙的平衡。
牆裡的聲音不再恭敬，而是帶著一種平等的饜足：“飽了......好久沒吃這麼飽了......”
周澤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那些曾經折磨他的低語，現在清晰可辨，卻再也無法擾亂他的心智。他與牆內的存在完成了一場交易——他負責重創“收集者”，它們負責分食殘骸。
“還餓。”他輕聲說。
牆內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貪心的小子......整棟樓都是我們的餐桌了，急什麼？”
確實。隨著“收集者”的消亡，大樓內殘存的銀紋覺醒者如同無頭蒼蠅。有人試圖反抗，有人想要逃離，但在周澤與牆內存在的雙重感知下，他們無所遁形。
“左邊，”牆內的聲音懶洋洋地指點，“四樓樓梯間，有個小家夥藏在那裡。”
周澤緩步下樓。銀紋賦予的感知讓他能清晰“看”到那個蜷縮在角落的覺醒者——一個年輕女孩，手臂上的銀紋還很微弱，正驚恐地捂著嘴不敢出聲。
他停在樓梯轉角，沒有繼續靠近。
“怎麼？”牆內的聲音帶著戲謔，“心軟了？”
周澤沉默地看著那個方向。女孩的恐懼如此鮮活，讓他想起最初的自己。但銀紋傳來的饑餓感更加真實。
“她太弱了，”他最終開口，“養肥再說。”
牆內的聲音發出滿意的嗡鳴：“聰明......就像種莊稼......”
他們達成共識：將整棟大樓作為獵場，圈養其中的覺醒者，等待合適的時機收割。而那些普通幸存者，則作為維持生態的“土壤”。
當他回到三樓時，陳薇正抱著婷婷縮在角落。看到他身上的變化，她的眼神充滿恐懼。
“彆怕，”周澤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你們很安全。”
他確實不打算動她們。陳薇的感知能力還有用，而那個孩子......他需要觀察銀紋在未覺醒者身上的影響。
牆內的聲音在他腦海中低語：“明智的選擇......我們需要眼睛......”
周澤走到窗邊，看著外麵那片永恒不變的紫藍色天空。銀紋在手臂上微微發熱，與整棟大樓的脈動同步。
他現在是獵場的主人之一，與牆內的古老存在共享這場永不結束的盛宴。
但在他內心深處，一個念頭悄然滋生：
既然是共宴，那誰吃得多，誰吃得少，終究還是要各憑本事。
頂樓的塵埃尚未完全落定。
周澤站在窗邊，銀紋在手臂上無聲流轉。吞噬“收集者”帶來的充盈感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饑渴。他的視線越過破碎的玻璃，落在對麵那棟住宅樓上。
那裡有光。不是燭光，是某種更穩定的光源，在紫藍色天幕下顯得格外刺眼。
“餓了。”他輕聲說。
牆內的聲音立即響應，帶著貪婪的震顫：“那就去吃。”
沒有商議，沒有計劃。當饑渴成為唯一的驅動力，行動就是最直接的回答。
周澤轉身走向樓梯間。他的腳步很輕，但整棟大樓都在他的步伐中微微震顫。
銀紋的光芒在昏暗的樓道裡劃出冰冷的軌跡。
當他來到一樓大堂時，外麵的景象讓他停頓了一瞬。
曾經熟悉的小區花園已經完全被異界的植被覆蓋。巨大的蕨類植物在微風中搖曳，散發著幽幽的熒光。而連接兩棟樓的空中連廊，此刻爬滿了肉色的藤蔓，那些藤蔓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頂端的口器開合著，發出細微的嘶嘶聲。
“小把戲。”牆內的聲音不屑地嗤笑。
周澤邁步向前。當他踏上連廊的瞬間，那些藤蔓像是嗅到了危險，瘋狂地向後退縮，讓出一條通路。
他能感覺到對麵樓裡的騷動。那個穩定的光源閃爍了一下，幾個銀紋覺醒者的氣息明顯變得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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