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麼感覺自己像是被扔進洗衣機甩了五十圈,耳朵嗡嗡響,骨頭縫裡都泛著酸。眼前一黑一亮,腳底猛地撞上什麼東西,整個人直接跪了下去。
他手一撐,絞索指哢地插進地麵,這才沒往前撲倒。
穆映雪在他旁邊落地,比他穩多了,就地一滾站起身,手已經按在刀柄上。她抬頭掃了一圈,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這地方……不對勁。”
江麼喘了兩口氣,抬起頭。
眼前是一條橫在黑暗裡的軌道,寬得離譜,得有十丈,通體泛著銀藍色的光。可那光不像是照出來的,更像是從軌道內部滲出來的。他低頭看自己踩的地方,腳底下明明是實打實的光影,可稍微用力,表麵就裂開細紋,像踩在冰麵上。
更嚇人的是兩邊。
軌道兩側飄著黑影,密密麻麻,全都是人形,但缺胳膊少腿的,有的腦袋歪在肩膀上,有的胸口破了個大洞。它們不動的時候跟死了一樣,可江麼剛一站穩,所有黑影的眼窩齊刷刷轉向他。
“我靠。”他縮了下手,“這群哥們兒眼神挺毒啊。”
鬼瞳自動開啟,視野瞬間切換。那些黑影體內纏著東西——淡金色的符印,帶著命官特有的篆文,還有暗紅色的咒鏈,刻著儺族圖騰。全是前朝封印地脈時死掉的高層。
“這些不是野鬼。”江麼聲音壓低,“是當年殉職的命官和儺族祭司。”
穆映雪背上的紋路燙得厲害,她抬手摸了一下,指尖發紅。她盯著軌道深處,咬牙道:“那邊……有東西在動。氣息跟我娘留下的玉佩一樣。”
話剛說完,軌道邊緣突然浮出八個血字。
天軌已崩,修正者至。
字是豎著寫的,血紅,像是用刀刻進去的,邊緣還在往下滴看不見的血。寫完之後,整條軌道猛地一震,腳下裂縫擴散,差點把江麼掀下去。
他趕緊又插進一根絞索指穩住身子。
“這歡迎儀式也太熱情了。”他咧嘴,“連個紅毯都沒有,直接上恐嚇。”
穆映雪沒理他,刀已經抽出來一半。她盯著那八個字,聲音冷了下來:“它知道我們要來。”
“不止知道。”江麼眯眼,“它是等我們來。”
他忽然想起什麼,低頭看自己手臂上的金鏈。那玩意兒正順著皮膚往上爬,一直延伸到脖子,跟活的一樣。再看軌道上的血字,筆畫末端彎鉤的弧度,跟他體內金鏈的紋路一模一樣。
“這鎖鏈……不是裝飾品。”他說,“是天軌的一部分。”
穆映雪轉頭看他:“你是說,我們從一開始就被套住了?”
“不是從壽宴那天。”江麼苦笑,“是從三百年前就開始了。”
兩人說話間,軌道中央突然裂開一道口子,地麵像紙一樣被撕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緩緩升起,越升越大,最後停在半空。
那是個巨大的人形輪廓,由黑霧和白骨拚湊而成,身上纏著斷裂的鎖鏈,額心嵌著一塊碎玉,形狀正是龍形。
江麼一眼認出來。
“地脈惡靈。”
穆映雪雙刀出鞘,刀刃對準那團黑影。她沒動,但全身肌肉繃緊了。
惡靈沒說話,隻是緩緩抬起一隻由怨氣凝成的手,指向他們。那一瞬間,江麼感覺體內金鏈猛地一緊,像是被人從背後踹了一腳。
“它不是來殺我們的。”江麼突然說。
“啥?”
“它是被關在這兒的。”江麼盯著惡靈周圍的鎖鏈,“你看它身上的金鏈,跟我的一樣。但它不是封印者,是封印的一部分。”
穆映雪瞳孔一縮。
她終於明白了。
天軌不是通道,是牢籠。而這條軌道,就是用來鎖住地脈惡靈的鎖鏈實體化形成的。可現在鎖鏈斷了,軌道崩了,惡靈成了半個守門人。
“所以它才說‘修正者至’。”她聲音發沉,“它在等接班的。”
江麼還沒回話,第一批黑影動了。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