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麼的腳踩在第一級台階上,涼氣順著鞋底往上竄。他沒動,手裡的陽燭往前送了送。光暈晃了一下,照出牆上那道還在滲血的痕跡——血不是往下流,是往兩邊爬,像有東西在牆裡畫符。
“這血不對勁。”他低聲說,“往橫著走,還帶彎兒。”
穆映雪站在他身後半步,沒吭聲,隻把手按在刀柄上。
江麼把陽燭貼到牆麵,血紋果然是螺旋狀的,一圈一圈繞著往上,末端連著一道乾涸的裂口。他立刻縮手:“彆碰牆,沾了可能被勾魂。”
說完他從乾坤袋裡摸出一塊玉片,歸塵玉。玉背刻著“歸塵”倆字,現在正微微發燙。他蹲下身,用玉片輕輕敲了敲地麵。
咚、咚、咚。
聲音實的,前五步沒問題。
他又往前挪了一小步,再敲。
這次聲音空了一截。
“三步外有坑。”他說,“底下可能是空的。”
穆映雪冷笑:“你倒是學會用東西試了,以前不都是拿自己命探?”
“那叫性價比高。”江麼嘴硬,“死一次漲本事,比練十年武劃算。”
他說完把玉片收好,陽燭舉高,繼續往下走。台階窄得隻能側身,兩邊牆縫不斷往外冒血絲,空氣越來越悶,腐臭味裡混著一股甜腥,像是燒糊的豬油。
他吸了口氣,耳朵忽然一動。
後麵有聲音。
不是他們踩台階的動靜,是另一種腳步,斷斷續續,但節奏很穩。關鍵是——沒有回音。
他假裝彎腰係鞋帶,趁機把袖子裡藏魂的半截陽燭挪到外側,萬一真出事,能立馬複活。
“後頭有人跟著。”他壓低嗓門,“不像是活人走路。”
穆映雪沒回頭,也沒問細節。她抽出骨刀,反手一刀插進石縫。
刀身嗡地一震,像是通了電。
“有怨力。”她說,“很弱,但一直沒散。”
江麼點頭:“貼著牆走的那種?”
“嗯。”她把刀拔出來,“加快點,彆讓它靠太近。”
兩人腳步加快,江麼在前,陽燭照路,穆映雪斷後,手一直搭在刀柄上。台階終於到底,眼前豁然開闊,一條橫向墓道出現在麵前。
黑石鋪地,兩壁刻滿浮雕,看不出是什麼人物,因為光線照過去,圖案像是在動。江麼多看了兩眼,發現不是錯覺——那些浮雕的臉,確實在慢慢轉過來。
他右眼突然一熱,黑火瞳自動激活。
視野變了。
牆上趴著幾道灰影,貼著縫隙爬行,像蜘蛛一樣,速度極快,正往他們這邊靠。
他不動聲色,用手指在掌心劃了幾個字:牆上有東西。
寫完把手翻過來,遞給穆映雪看。
她掃了一眼,眼神一冷,沒拔刀,而是摘下腰間的鐵刀,用刀鞘底端輕叩地麵——三下。
咚、咚、咚。
聲音不大,但整個墓道突然安靜了一瞬。
牆上的灰影猛地一頓,像是被定住,接著迅速縮回裂縫,消失不見。
江麼鬆了口氣:“管用了?”
“暫時。”穆映雪盯著浮雕,“這是儺族驅邪暗語,它們怕,但不會走遠。”
江麼抬頭看兩側牆壁。浮雕群密密麻麻,全是戴麵具的人跪在地上,手裡捧著東西,像是獻祭。中間那條黑石甬道筆直向前,看不到儘頭。
陽燭的光隻能照出十幾步遠,再往前就被黑暗吞了。
“這地方……”江麼低聲說,“不像給人走的。”
“本來也不是。”穆映雪往前半步,站到他旁邊,“古墓建來封東西的,不是觀光的。”
江麼翻白眼:“你這時候講常識?早乾嘛去了?”
“早乾嘛去了?”她瞥他一眼,“還不是你非要在亂葬崗亂挖墳,惹出這破洞?”
“我那是查線索!”江麼辯,“再說了,要不是你一腳把我踹進去,我能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