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麼腳底板剛踩進義莊門檻,人就往牆角一歪,背靠著土牆滑坐下去。這地兒是他跟暗衛甲約好的落腳點,城西荒片裡最破的幾間屋之一,屋頂漏風,牆皮掉渣,連鬼都不樂意來住。他沒喘氣,也沒拍灰,左手直接摸進袖口,把那根陽燭抽出來,插進牆角一個豁口陶罐裡。
燭火晃了兩下,穩住。
他盯著火苗看了三秒,沒見扭曲,也沒泛綠,說明暫時沒人跟著進來。但他不敢鬆勁。剛才在石階那兒聞到的那股冷香,到現在還纏在鼻根,像是誰燒完紙錢後留下的尾巴。係統血字早就說了——東南方位,陰符烙印持續追蹤。這玩意兒不是一次性的,是活的,能一路順著氣味咬上來。
他閉眼,心裡默念:“掃描殘留。”
眼前浮出血字:
【陰符活性未消,移動軌跡已斷,目標可能藏匿於三裡內】
操。
這老東西還挺賊,留符不留人,搞跟蹤式陰術。
江麼睜眼,嘴上罵了一句:“真當我是外賣小哥,隨叫隨到?”
他抬手吹滅陽燭,隻留下半截魂藏在裡麵。然後整個人往地上一倒,四肢攤開,呼吸放沉,眼皮耷拉,裝出一副累癱了的樣子。實際上耳朵豎著,五感全開,就等那個該死的接頭人出現。
他知道暗衛甲會來。那人就像塊石頭,砸不響,踹不動,但總在該出的時候冒頭。
果然,房頂瓦片輕輕一響,不是風吹,是有人踩著梁子走。接著繩索垂下,一道黑影從破洞溜進來,落地沒聲,像隻貓貼地爬了兩步,確認屋裡隻有江麼一個活的,才直起腰。
江麼眼皮都沒抬,躺著說:“你遲到了三分鐘,再晚五分鐘我就改投乞丐幫了。”
暗衛甲站那兒,麵無表情:“少主,風緊。”
“我知道風緊,”江麼翻身坐起,“不然我躺這兒裝死給誰看?剛才那股香你聞到了嗎?”
“沒。”暗衛甲搖頭,“但我看見北街口有兩個賣糖人的,背靠背坐著,手裡沒糖,卻一直轉竹簽。是眼線。”
江麼咧嘴一笑:“好家夥,連街頭擺攤都給他們占了。看來我這張臉最近挺值錢啊。”
他從懷裡掏出那塊碎陶片,遞過去:“喏,你看看這個。”
暗衛甲接過,指尖搓了搓,又湊近鼻子聞了一下。
“招魂灰摻的。”
“對。”江麼點頭,“我在亂葬崗第三岔口丟的,故意露了一手。要是有人去撿,說明他們真盯上了我這枚棋子。”
暗衛甲抬頭看他。
江麼擺手:“你不準去守。你得去明處。”
“明處?”
“今晚我要讓全城都知道——江少要夜探北嶺廢廟,找前朝命官留下的‘陽樞圖’。”
暗衛甲眉頭一皺:“假的?”
“當然是假的!”江麼翻白眼,“我要是真的想去,還能在這兒跟你嘮嗑?我這是釣魚,釣的是那個留香不留人的老姐姐。”
他說完,從乾坤袋裡摸出一張空白符紙,指尖一熱,黑火竄出,在紙上虛畫幾道紋路。幾息之後,一張看起來年久殘破的拓圖紙就成型了,邊角焦黃,中間還有裂痕,像極了從古墓裡搶出來的寶貝。
他把這假圖攥在手裡,深吸一口氣,突然跳起來,對著暗衛甲吼:“你彆管!這是我娘留給我的最後線索!誰也不能動!”
聲音大得能把屋頂震下來。
暗衛甲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伸手就搶。兩人拉扯兩下,江麼“憤然”甩手,把符紙扔在地上,轉身衝到門口,回頭瞪一眼:“你要敢泄密,咱們恩斷義絕!”
說完,他一腳踹開門,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