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麼的手指抽了一下。
不是錯覺。
那隻正撕他大腿的斷頭鬼,牙縫裡還叼著一塊肉,突然停住了。它脖子歪著,眼珠轉了半圈,綠光閃了兩下,像是聽見了啥不該聽的東西。
洞窟裡隻剩群鬼啃咬的“咯吱”聲,還有血滴在石頭上的“啪嗒”聲。陽燭插在裂縫裡,火苗小得快看不見了,但沒滅。那點光藏在燭芯深處,像顆不肯閉上的眼。
江麼沒呼吸,沒心跳,五臟六腑被扯得七零八落,骨頭露在外頭,皮都快吃乾淨了。可就在這一身爛肉底下,他的魂還在動。
係統血字直接浮在魂上:【死亡確認,能量汲取完成,陰職覺醒:屍語術v.1)】
他沒看懂。
但他知道這玩意兒來了。
就像上次淹死醒來能控屍水,被吊死後手指變絞索——這次,他快被吃成白骨了,總得撈點新本事。
他張嘴。
嘴裂到耳根,下巴脫臼,舌頭都被咬掉半截。但他還是發出了聲音。
那聲兒不像人叫,也不像鬼嚎。是地底土塊鬆動時的悶響,是棺材板被蟲蛀穿的窸窣,是腐葉堆裡爬出蚯蚓的摩擦音。
可就這麼一嗓子,七八個正在撕他胸口的鬼全頓住了。
一隻吊頸鬼,脖子上還套著麻繩,繩子另一頭掛在洞頂,它低頭看了看自己爛手,又抬頭看向江麼那張破臉。
嗚……?
它喉嚨裡擠出個音。
江麼殘魂一震。
行了。
這招能用。
他拚了命把最後一絲意識往下壓,不是衝身體,是衝那些鬼去的。他不懂咋說話,但能送念頭過去——
“她騙你們……死後……永不超生。”
念頭一放,全場靜了三秒。
一個燒焦鬼,臉上全是黑殼,原本正啃他胳膊,聽到這話,猛地抬頭,眼裡的綠火晃了晃。
另一個溺死鬼,泡脹的臉直冒氣泡,嘴裡含著他半截腸子,也慢慢鬆了口。
它們不動了。
圍著江麼的屍體,一圈鬼站著,像一群等命令的兵。
高台上,鬼婆婆臉色變了。
她拄著骷髏杖,右眼綠光一閃:“乾什麼?繼續吃!誰敢停下,我就讓你們永世不得投胎!”
她一揮杖,一道黑氣掃過。
兩個剛遲疑的鬼渾身一抖,立刻撲上去又啃了一口。
可彆的鬼沒動。
尤其是那隻吊頸鬼,它緩緩轉頭,看向高台,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咽,像是在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江麼聽見了。
他沒再出聲。
他知道現在不能硬來。屍語術才一級,他魂都快散了,再強行傳話,陽燭那點火就真滅了。
他把殘魂往陽燭裡縮了縮。
燭火輕輕顫了一下。
這玩意兒是他最後的保險。每次死,他都留半截魂在這兒,跟存檔似的。隻要燭不滅,他就還能醒。
現在他醒了。
雖然身子沒了,但意識清清楚楚。
他想起第一次死,吊在槐樹上,醒來五指變絞索。第二次淹進寒潭,爬出來就能控屍水。第三次被惡靈穿心,複活後長出勾魂手。
這一次呢?
被吃成渣了。
按這規律,怎麼著也該撈個王炸級的能力吧?
他不信邪。
他就是靠“作死換本事”活到現在的。
越慘越好。
最好連骨頭都嚼碎了,讓他徹底歸零,係統才能給滿配。
他躺在地上,身上全是血窟窿,幾隻鬼還在機械地啃,但大部分已經停手,圍著轉圈,眼神亂飄。
鬼婆婆氣得發抖:“廢物!都給我上!把他吃乾淨!係統隻能認一個主,他死了,我就自動接管!”
她往前一步,抬手就要掐訣。
江麼殘魂猛地一動。
他知道她在等什麼。
等他徹底死透。
等陽燭熄滅。
等他魂飛魄散。
那時候,係統沒人用,自然會找下一個宿主——而她早就準備好承接儀式了。
想得美。
江麼冷笑。
他雖然說不出話,但意識還在轉。他把剛才那句話又過了一遍——“她騙你們……死後……永不超生”。
這不是瞎說。
他知道鬼婆婆乾過啥。
她在黑市搞陰婚,拿活人祭壇,逼死多少孤魂野鬼當打手。這些鬼以為給她賣命就能超生,結果呢?全被她鎖在符咒裡,連輪回道都摸不著。
她根本不想讓它們走。
她要的是一群永遠聽命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