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光炸開的瞬間,江麼的殘魂差點被震散。他死死抓著陽燭裡的契約線,像抓著一根快斷的風箏繩。火苗抖得厲害,眼看就要熄。
他不能死第二次。
這次要是真沒了,連藏魂的機會都沒有。
穆映雪還站在那兒,手按在鬼婆婆胸口的符文上,整個人被紅光鎖住。她的手臂開始發紫,皮膚底下有東西在動,像是血在倒流。她咬牙沒叫,但額頭青筋突起,額飾裂得更寬,那道朱砂儺紋燙得發亮。
江麼想喊她鬆手,可他發不出聲。他隻能拚命讓火苗跳一下、再跳一下,提醒她——你還活著,彆被吸乾!
鬼婆婆靠在岩壁上,斷臂處黑血結成一層硬殼,像是在再生。她咧嘴笑了,牙縫裡還掛著血絲:“小丫頭,你碰了引魂咒,就等於簽了生死契。你現在流的每一滴血,都在喂我的陣。”
穆映雪喘著氣:“那你……也快死了吧?隻剩一條胳膊,還能撐幾秒?”
“我?”鬼婆婆冷笑,“我不用撐。你們體內的東西,馬上就要醒了。”
穆映雪皺眉:“什麼東西?”
話音剛落,她鎖骨下方突然一熱。
一道血線從皮下冒出來,彎彎曲曲,像條活蛇在爬。那紋路紅得發黑,形狀古怪,和鬼婆婆符文的脈絡一模一樣。
她低頭一看,瞳孔猛縮。
“這是什麼?!”
鬼婆婆笑得更狠:“你以為隻有你是天命之人?你當自己是唯一的鑰匙?”
她轉頭看向陽燭,獨眼裡綠光一閃:“還有你,江家少爺。你心口那個疤,是不是總癢?每次死完,它都更紅一點?”
江麼的殘魂猛地一顫。
他沒法低頭看,但他能感覺到——就在他心口舊傷的位置,一股熱流正在往上湧。透過燭光,他“看”到了。
一道褪色的紅痕,正緩緩浮現。
那不是傷疤。
那是紋路。和穆映雪身上的一模一樣。
隻是他的更淡,像被人用布擦過好幾次,邊緣都模糊了。
鬼婆婆盯著那點微光,聲音壓低:“這紋,不是天生的。是你第一次死的時候,被人種下的。就在那棵老槐樹上,厲鬼纏頸,陽燭點錯——那一刻,你的命軌偏了。”
江麼的殘魂僵住了。
他記得那天。壽宴,偷溜,糖畫,鬼潮,吊上樹……然後眼前一黑,係統激活。
可他從沒想過——那不是意外。
鬼婆婆繼續說:“閻羅補丁?嗬,那玩意兒是幌子。真正把你拉回來的,是這道秘紋。它借你的橫死,養自己的命。”
穆映雪聽得渾身發冷:“你說什麼?江麼的係統……和這紋有關?”
“不止有關。”鬼婆婆冷笑,“它是同一個東西的兩麵。你是容器,他是載體。一個生來帶紋,一個死後種紋。你們倆,都是命軌上的棋子。”
江麼的殘魂劇烈震動。
他不信。
他明明是靠自己一次次送死換能力,哪來的什麼命軌棋子?
可就在他反駁的念頭升起時——
他“看”到了。
陽燭深處,那行血字界麵突然閃了一下。
【能量不足】
四個字剛出現,就和心口的秘紋同時震了震。
像是回應。
又像是……共鳴。
江麼愣住了。
這感覺不對勁。係統從來不會主動和身體產生聯係。它就是個界麵,他點選,它執行。可現在,秘紋發熱,血字閃爍,兩者像是被同一根線牽著。
鬼婆婆看著他的反應,笑出聲:“你現在明白了?你不是靠死變強。你是被這紋推著,一次又一次往死裡走。它要的是怨氣,是橫死之力。你每死一次,它就醒一分。”
穆映雪怒吼:“閉嘴!你少在這挑撥離間!”
“挑撥?”鬼婆婆歪頭,“那你問問你自己——為什麼偏偏是他?為什麼一個江府紈絝,能綁上這麼邪門的係統?為什麼他每次死,都能剛好覺醒陰職?”
她頓了頓,聲音陰森:“因為從一開始,他就不是普通人。他是‘補位者’。當年封印地脈時,缺了一個祭品。他們拿走了你娘的命,換你活下來。代價是——你的心口,刻上了替代紋。”
江麼的殘魂像是被雷劈中。
他母親……
早逝……
玉佩發熱……
那些碎片拚在一起,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可他還沒消化完,穆映雪突然悶哼一聲,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