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麼腳下一滑,差點跪在屍水上,穆映雪眼疾手快拽了他一把,胳膊一繞就架住他肩膀。他整個人歪著往她身上倒,倆人踉踉蹌蹌踩過碎石坡,石頭咯得腳底生疼。
“再踩一腳,咱倆就得泡成鹹菜了。”江麼喘著氣說。
穆映雪沒回話,咬牙往前走。風從岩縫鑽進來,吹得人骨頭縫都發涼。她抬眼掃了圈四周,最後停在一處背風的岩凹前。
“就這兒。”她說完就往裡走。
江麼被她半拖半架地弄進去,後背貼上石頭才鬆了口氣。他低頭看自己胸口那塊布,已經被滲出來的血染得發黑。穆映雪蹲下身,拿刀尖挑開他衣服,看了眼淤青。
“肋骨裂了。”她皺眉,“你還能喘?”
“我這不是一直靠嘴活著嘛。”江麼咧嘴,笑完立馬吸冷氣,“哎喲……彆碰。”
穆映雪懶得理他,撕了條衣襟按上去。她手指有點抖,動作卻穩。江麼盯著她看,忽然發現她左手上剛包好的紗布又滲出血來。
“你那手咋樣?”他問。
“死不了。”她頭也不抬,“你少動就行。”
江麼伸手想摸乾坤袋,剛抬胳膊就抽了一下。穆映雪瞥他一眼,直接上手在他腰間八個袋子來回扒拉,掏出半截陽燭和一塊乾巴巴的辟邪糕。
“你還留著這個?”她揚了揚糕。
“壓箱底的。”江麼咳嗽兩聲,“本來打算等真快掛了再吃,現在看來……提前消費也行。”
穆映雪把陽燭插進岩縫點著,火光一跳,照亮兩人臉。她把辟邪糕掰成兩半,遞一半過去。
江麼愣了下:“你吃啊。”
“我不餓。”她嘴上這麼說,接過那半塊,一口咬下去,嚼得乾脆。
江麼笑了,也咬了一口。東西又硬又澀,咽下去像吞沙子。但他還是慢慢吃完,連渣都沒剩。
“省著點。”穆映雪看他把包裝紙疊好塞回袋子,“後麵還不知道有幾天能吃上熱乎的。”
“我這人彆的不行,存東西最在行。”江麼拍了拍袋子,“你看我連擦屁股紙都帶三卷。”
“閉嘴。”穆映雪翻白眼,順手把空紙團扔進火堆,燒了個乾淨。
火苗晃了晃,屋裡安靜下來。外麵風還在刮,但被石頭擋著,聲音小了不少。江麼靠在牆上,感覺全身零件都在抗議。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發現穆映雪正盯著他看。
“乾啥?”他問。
“看你是不是又要裝死。”她說。
“這回不用裝。”江麼歎氣,“真快散架了。”
穆映雪起身想換位置,剛挪動就被江麼伸手按住肩膀。
“你坐那兒彆動。”他說,“你比我更虛,再折騰一下就得躺我身上。”
“誰要躺你身上。”她瞪他,“起開。”
“不起。”江麼把手搭回去,“你現在站起來都費勁,還逞強?咱倆誰不知道誰啊。”
穆映雪僵了幾秒,最後還是沒動。她把雙刀橫在腿上,低著頭調整呼吸。江麼看著她額角的汗,伸手掏了掏乾坤袋,摸出一小瓶止血粉。
“給你。”他遞過去。
“你留著。”她搖頭,“我自己有。”
“你那瓶早用完了。”江麼記得清,“昨兒晚上我就看見你倒不出來。”
穆映雪一頓,沒說話。江麼直接把瓶子塞她手裡,順帶把她左手紗布拆了點,撒上粉重新纏。
“輕點……”她皺眉。
“忍著。”江麼學她語氣,“這點疼都扛不住,還砍鬼呢。”
穆映雪想抽手,被他按住腕子。她抬頭看他,江麼也在看她。兩人對視幾秒,誰都沒先移開。
火光在他們臉上跳,手腕上的血紋隱隱發燙。江麼忽然開口:“你說咱倆這算啥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