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麼右臂的傷口還在冒黑水,他低頭瞅了眼,拿布條隨便纏了兩圈。穆映雪走在前頭,左肩那道口子滲著血,走路一瘸一拐,但沒吭聲。
兩人從排水溝爬上來,風一吹,江麼打了個哆嗦。霧氣像濕棉被糊在臉上,舊窟入口就在前頭,黑乎乎的洞口,跟張開的嘴似的。
“到了。”穆映雪停下,轉過身,盯著江麼,“你剛才那一刀,是故意的。”
江麼咧嘴想笑,牙還沒露全,就被她抬手打斷。
“我不是怪你拚命。”她聲音不高,也不凶,就是那種“你彆跟我耍花活”的語氣,“我是問你,以後還打算這麼乾?”
江麼收了笑,低頭看自己胳膊。黑水順著指尖往下滴,在地上砸出一個個小坑。他知道她在怕什麼。不是怕他死,是怕他哪天死透了,回不來。
“我知道你在想啥。”他抬頭,眼神不像平時那麼飄,“但我不是為了找死。我是為了活得明白。”
穆映雪沒說話,就那麼看著他。三秒,五秒,十秒。最後她抬手,解下腰間一塊銅牌,塞進他手裡。
“這是我娘留下的東西。”她說,“隻有血脈相連的人碰了才不傷。你拿著它,要是真有那天……我會知道。”
江麼沒推,也沒說客套話,直接揣進乾坤袋。然後他伸手進袋子,摸出半截陽燭,點燃,遞過去。
“我也留個活口。”他說,“你要敢先走,我就用勾魂手把你拽回來。”
穆映雪接過,吹滅,塞進自己袖子。“誰先走誰是孫子。”
江麼笑了。穆映雪也扯了下嘴角。
兩人轉身,一起往洞裡走。
通道狹窄,石壁潮濕,腳底踩著碎石和爛泥。江麼舉著陽燭往前照,火光晃了一下,牆上有些刻痕。
他湊近一看,是字。
“這是……地脈圖?”他念出來,“前朝命官寫的?”
穆映雪也靠過來,指著一處斷裂的符號:“這兒寫著‘雙生引路,命軌重織’。”
“跟咱倆有關?”江麼問。
“秘紋是從地脈裡出來的。”她說,“你這係統來路不明,我這儺神血也是封印過的。想搞清楚,就得進去。”
江麼點頭:“所以這趟是非走不可。”
“我不再是那個被關在古墓裡等命令的殺器。”穆映雪靠著牆,抬頭看他,“你也不是隻會裝死的慫貨。”
“謝謝啊,誇得我都快哭了。”江麼翻白眼,“那接下來咋分工?”
“你斷後。”她說。
“憑啥?”
“誰斷後誰是孫子。”她冷笑,“你不是剛說過這話?”
江麼一愣,隨即伸手:“行,那就說定了——你砍前麵的鬼,我斷後麵的路。”
穆映雪抬手,啪地一聲擊掌。
聲音在空廊裡來回撞,像敲了鐘。
兩人繼續往前走。通道漸漸變寬,石壁上的刻痕越來越多,有的像是地圖,有的像符文,還有的畫著人影跪拜。
江麼突然停住。
“你說……”他聲音低了點,“我們要是不查這些,躲去邊城賣糖畫,能不能活到老?”
穆映雪冷笑:“你能忍三天不作死就不錯。”
頓了頓,她又說:“可我不想再被人當祭品擺上台。我要知道是誰詛我娘,又是誰在背後操縱這一切。”
江麼點頭:“那這趟地脈,非走不可。”
他們又走了幾十步,前方霧氣更濃,陽燭的光隻能照出兩三丈遠。地麵開始出現裂縫,底下有微弱的紅光透上來,一閃一閃,像呼吸。
“下麵有東西。”穆映雪低聲說。
“廢話,要沒東西咱們還不白來了?”江麼掏出一塊辟邪玉捏在手裡,“不過話說回來,咱倆現在算啥?搭檔?兄弟?還是……”
“閉嘴。”穆映雪踹了他一腳,“再胡說八道我把你扔這兒。”
“哎喲!”江麼裝模作樣捂胸口,“我可是為你擋過刀的!”
“那是你自己往刀口上撞。”
“那也是為救你!”
“你那是為升級。”
“動機不重要,結果才重要。”江麼嘿嘿笑,“你看我現在多強,屍水都能噴三米遠,閻王見了都得繞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