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麼背靠著斷牆,手指頭還在抽。他低頭看自己和穆映雪握在一起的手,汗都快乾了,黏糊糊的,可誰也沒鬆。
他試了下動胳膊,結果肋骨那兒像被人拿鐵絲擰了一圈,疼得他倒吸涼氣。
“彆動。”穆映雪睜眼,聲音啞得厲害,“你現在就是個廢人,再折騰一下就得散架。”
“我這不是想活動活動嘛。”江麼咧嘴,“躺久了怕長蘑菇。”
“那你現在連蘑菇都不如。”她瞪他一眼,抬手抹了把臉,額飾下的朱砂紋還在發燙,但她沒管。
兩人中間那圈血契符文早就暗了,紅光不閃也不滅,就那麼懸著,像根燒到一半的香。
江麼喘了口氣,想說話,結果嗓子一緊,咳出一口黑水。他拿袖子擦嘴,發現指尖有點抖。
係統還是沒動靜。
他之前還能看見一行血字浮在眼前,現在啥也沒有,跟死機了一樣。
“你那個破係統呢?”穆映雪問。
“不知道。”江麼搖頭,“剛才那虛影一出來,它直接歇菜。現在連複活倒計時都看不見了。”
“那就靠自己。”
穆映雪撐著雙刀,慢慢站起來。腿軟得厲害,她咬牙挺住,沒讓自己晃。
“你要乾啥?”江麼抬頭看她。
“找點藥。”她說,“你體內的反噬毒沒清乾淨,再拖下去,骨頭都能爛穿。”
“你還失血呢。”江麼伸手想拉她,“彆亂動,我這命硬,死不了。”
“你少廢話。”她甩開他的手,“我現在還能走,你不讓我動,我就用刀背敲你腦袋。”
她說完,拖著雙刀往廢墟邊緣走。腳步不穩,但每一步都踩實了。
江麼看著她背影,沒再攔。
他知道穆映雪認準的事,八頭牛都拉不回。
她在一堆碎石裡翻找,指甲縫裡全是灰。找了半天,終於從磚縫裡摳出半株蔫了吧唧的草——夜明蒿,葉子發黑,莖也斷了,但好歹還活著。
她捏在手裡,轉身往回走。
路上差點絆倒,她扶了下牆,喘了幾口氣才繼續。
回到原地,她把草放進水囊,又從乾坤袋裡摸出一塊乾布條,塞進銀鈴內壁。那是她腰上的小鈴鐺,平時響起來叮當亂叫,現在被她當鍋使。
“你有火嗎?”她問江麼。
“火折子濕了。”江麼搖頭,“打不著。”
穆映雪皺眉,想了想,咬破指尖,一滴血落在銀鈴裡。血剛沾上布條,啪地一聲,燃了。
火苗不大,但夠用。
她把夜明蒿揉碎,混進水裡,擱在火上煨。藥味很快飄出來,苦得嗆人。
江麼聞了一下,直皺眉:“這玩意兒真能喝?”
“不想死就閉嘴。”她盯著藥湯,“等會兒我喂你,你要是吐出來,我就捏著你鼻子灌。”
“你這也太狠了。”江麼歎氣,“好歹給點甜頭吧?”
“甜頭?”她冷笑,“等你活過來再說。”
藥熬好了,她吹了兩口,嘗了點,然後端到江麼嘴邊。
“張嘴。”
江麼扭頭:“太苦了,我不喝。”
“你不喝是吧?”穆映雪一把掐住他下巴,“行。”
她真就捏住他鼻子。
江麼憋不住,張嘴喘氣,她趁機把藥倒進去。
“咳咳咳!”江麼嗆得直拍地,“你這是謀殺親夫!”
“親你大爺。”她鬆手,“再敢吐,下次直接灌腸。”
江麼抹了把嘴,感覺胸口那股燒灼感輕了些。他眨眨眼:“你還彆說,真有點用。”
“廢話。”她把剩下半碗收好,“明天還得喝。”
“明天?”江麼咧嘴,“你還打算讓我多受兩天罪?”
“你要是自己能爬起來,我立馬停藥。”她靠回牆角,臉色白得嚇人。
手腕上的布條又被血浸透了,她沒換,就那麼晾著。
江麼看了眼,沒說話。
他知道她快撐不住了,但他現在連坐直都費勁,更彆說照顧她。
“你小時候……”他忽然開口,“有沒有人給你熬過藥?”
穆映雪一頓。
她低頭看自己的手,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傷了就自己爬起來,疼了就咬刀。”
“那現在有人了。”江麼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