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麼的膝蓋還壓在碎石上,手摳著地,指縫裡全是血。穆映雪的手還搭在他肩上,沒鬆。
他喘得像條被扔上岸的魚,喉嚨裡咯咯響,腦子裡有兩個聲音在打架。一個陰森森地說“殺光”,另一個懶洋洋地說“辣條還沒吃”。
“慫貨……”他啞著嗓子擠出兩個字,“給我買串……辣的。”
穆映雪一愣,差點笑出來。這王八蛋,命都快沒了還整活。
可她沒動,刀也沒收。她知道,這時候笑不得。
江麼的眼珠慢慢轉回來,紅得嚇人的顏色退了一點,露出點平時那副“能躺絕不站”的賤樣。
“行了。”他抬手抹了把臉,黑血混著泥,“老子回來了。”
話音剛落,旁邊傳來一聲冷笑。
“回來?你當自己是灶台上的剩菜呢,熱一熱還能接著吃?”
鬼婆婆站在廟門陰影裡,手裡那塊青銅令牌舉得不高,但誰都看得見。
她手指摩挲著令牌背麵,慢悠悠說:“此令一出,黑市百坊皆知——江麼、穆映雪,叛族逆種,私藏命官殘魂,竊據陽燭,格殺勿論。”
江麼抬頭,眼皮都沒抬全:“喲,拿塊破銅片子裝大尾巴狼呢?你不是早被儺族剁了名號?現在拿個假令牌唬誰?”
鬼婆婆不惱,反而笑了。那笑看得人頭皮發麻。
她從袖子裡抽出一張符紙,血寫的,還沒乾。
“昨夜子時,我獻祭了一百零三名流落在外的儺裔。”她聲音輕得像在講睡前故事,“他們的血浸透了這塊令,喚醒了真名。”
穆映雪眉心一跳,額頭上的朱砂紋微微發燙。她感覺到了——那令牌裡,確實有同族的怨念在震動。
不是假的。
江麼也察覺了。他沒再嘴硬,慢慢把手從地上抬起來,五指張開又握緊。絞索指還在滴血,黑焰貼著皮膚爬,像是隨時會炸。
“所以你是要我們交人?”他問,“把命官殘魂給你?還是把陽燭給你?”
“都要。”鬼婆婆說,“今夜子時前,放在我麵前。否則,整個黑市都會來找你們算賬。”
空氣一下子沉了。
江麼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係統界麵浮在眼前,一行血字:【能量儲存:76|陰職覺醒:屍語、絞索指、控血術、鬼瞳待啟】
他還差一點。
差一次完整的死亡,就能把鬼瞳激活。到時候,說不定能直接看穿這老太婆的底牌。
但現在,他不能死。
一死,陽燭暴露,係統波動,鬼婆婆立刻就能搶走一切。
他閉眼,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眼神變了。
不再是那種“作死換命”的瘋勁兒,而是冷靜得嚇人。
“我可以給你一樣東西。”他說。
鬼婆婆眯眼:“什麼?”
“三天後。”江麼緩緩站起來,腿還有點抖,但他撐住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那裡有你夫君的最後一縷氣息。”
這話一出,鬼婆婆的手抖了一下。
江麼看在眼裡,繼續說:“你放我們走,我幫你找他。否則——”
他抬起右手,絞索指對準自己心口,輕輕一劃。
一道血線冒出來。
“我就死在這兒。”他說,“死得特彆慘,讓閻羅補丁係統當場升級。到時候你什麼都撈不著,還得麵對一個比現在更瘋的我。”
鬼婆婆盯著他,綠眼裡閃著光。
她不信這小子能忍住不死。這種人,向來是越危險越興奮。
可她也不敢賭。
她要的是完整的係統,不是一具屍體。死了就重啟,能力隨機,搞不好啥都沒了。
沉默了幾息。
鬼婆婆終於收回令牌,骷髏杖往地上一頓。
“三天。”她說,“我在城西亂葬崗等你。彆耍花樣。”
她說完,轉身就走,身影消失在廟門口。
江麼沒動,穆映雪也沒動。
直到外麵徹底安靜,穆映雪才低聲問:“你真知道她男人在哪兒?”
江麼咧嘴一笑,嘴角裂開,滲出血:“騙她的。但我猜,她肯定去過某個地方——隻要她去了,咱們就能順著找到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