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尖離江麼心口隻有半寸,風都透不進去。
他眼睛閉著,胸口不喘氣,血從肩膀嘩嘩流,整個人像條被扔上岸的魚,就等著最後一刀結果了。
可那刀沒落下來。
瓦片“哢”一聲碎了。
紅影砸下來,帶起一陣風,直接撞在持刀屍傀的手腕上。那人手一歪,匕首“當啷”掉地,火星子蹦出來。
穆映雪落地沒停,雙刀唰地出鞘,骨刀砍紅線,鐵刀劈脖子。她動作快得看不清,銀鈴都沒響,人已經衝進屍傀堆裡。
三根黑絲當場斷了,纏在牆縫裡的紅線像活蛇抽搐了一下,縮回去半截。
七具屍傀本來齊步走,這會兒突然亂了節奏。一個往前撲,另一個還站著,第三個轉了個圈,跟喝多了似的。
江麼腦子裡那行血字剛跳到【複活倒計時0.3秒】,突然一閃,變成:【死亡判定撤銷——外部乾預生效】。
他猛地睜眼,一口氣嗆進肺裡,咳出一口黑血。
“靠!”他罵了一聲,“老子差一點就升天了!”
話沒說完,他抬手就是一絞索指,勾住最近那具屍傀的腳踝,掄起來就往剩下幾個身上砸。骨頭撞骨頭,哢嚓響,黑氣從斷口往外冒。
穆映雪一腳踹翻一個,轉身刀背拍在另一個後頸,那人腦袋一歪,麵具裂了道縫,露出裡麵空蕩蕩的眼眶。
“裝死裝上癮了是吧?”她回頭瞪江麼,“再敢這麼玩,我真不管你了。”
江麼靠著牆坐地上,肩膀上的刀還在,血順著指尖滴。“你來了,我就知道死不了。”他咧嘴笑,牙上全是血沫子,“咱倆誰不知道誰啊,你不得等我演到位才出手?”
穆映雪沒理他,蹲下檢查地上的紅線。那線斷了三段,斷口不是割的,像是被什麼咬過,邊緣發焦。
“這不是黑市的東西。”她說,“沒人用這種陣法,太邪門。”
江麼拔出肩上短刃,疼得直抽氣。“不是黑市的,那就是有人專門等我?”
“嗯。”穆映雪站起身,把兩把刀插回腰間,“你值錢,有人想拿你試係統。”
江麼晃了晃腦袋,摸出乾坤袋裡的陽燭頭。蠟芯黑乎乎的,一點火光都沒有。
“困陽陣搞得挺徹底。”他嘀咕,“這波血虧,連能力都沒刷出來。”
剛才那一死要是成了,至少能覺醒個新陰職。現在倒好,卡在複活臨界點被人救了,怨氣能量全散了。
他抬頭看穆映雪:“你啥時候發現我不對勁的?”
“從你踹開我開始。”她踢了踢腳邊碎掉的麵具,“你平時躲都來不及,哪敢主動讓人捅?”
江麼嘿嘿笑:“還是你懂我。”
“懂你個頭。”她伸手把他拉起來,“走,彆在這兒待著,這兒不乾淨。”
江麼胳膊搭她肩上,腿有點軟。失血太多,眼前發黑,但他還是硬撐著站直。
“你說……剛才那陣法是誰布的?”他問。
穆映雪搖頭:“不清楚。但能操控屍傀成陣,還能封陽燭,不是普通術士。”
“鬼婆婆?”江麼猜。
“不像。”穆映雪皺眉,“她要的是命官殘魂和陽燭,不會搞這麼複雜的陷阱。”
江麼點點頭,忽然覺得袖子裡有點動靜。
他掏出來一看,陽燭頭居然自己顫了一下,蠟芯冒出一絲青煙。
“喲?”他樂了,“這是要詐屍?”
穆映雪瞥了一眼:“彆高興太早,可能是回光返照。”
話音剛落,地上剩下的四根紅線突然一抖,嗖地鑽進磚縫,整條巷子安靜得嚇人。
兩人同時停下腳步。
江麼屏住呼吸,盯著地麵。那幾根紅線消失的地方,磚縫微微凸起,像是下麵有東西在拱。
“它要出來了。”他說。
穆映雪抽出一把刀,沒說話,站在江麼前麵。
磚縫“啪”地裂開,一根比之前粗兩倍的黑絲猛地竄出,直奔江麼麵門!
江麼反應不及,本能往後仰。黑絲擦著他鼻尖飛過,釘進身後牆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穆映雪一刀斬下,黑絲斷了半截,可斷口處立刻長出新的,像藤蔓一樣扭動。
“再生?”江麼瞪眼,“這玩意兒還挺抗造。”
“不是再生。”穆映雪盯著那黑絲,“是轉移。它在找容器。”
江麼一愣:“等等……它是不是衝我來的?”
他低頭看自己手腕上的傷口。血早就止住了,但皮膚底下好像有什麼在爬。
他卷起袖子,手臂內側浮出一條細線,正慢慢往心臟方向移。
“操!”他甩手,“這玩意兒鑽進我身體了!”
穆映雪一把抓住他胳膊:“彆動!”
她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霧灑在他手臂上。血霧碰到皮膚,“滋”地冒煙,那條黑線猛地一頓,停了下來。
“暫時壓住了。”她說,“但它還在。”
江麼看著自己胳膊上的黑線,臉都綠了:“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