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麼蹲在地上,手裡攥著那節斷牙。牙齒泛黃,尖頭磨得不齊,看著就不像活人嘴裡長出來的。他眯眼盯著,忽然覺得這玩意兒有點眼熟。
不是因為見過,而是因為它和石門上的儺紋弧度差不多。
他抬頭看向石門,右眼又開始發熱。剛才鬼瞳自己開了,這次他沒攔著,任由那股熱流往腦子裡鑽。視野一變,石門表麵的風化層像是被剝開了一樣,底下那道儺紋清晰浮現,線條從上到下蜿蜒,拐彎的地方特彆像脊椎骨之間的縫隙。
他猛地扭頭,看向穆映雪。
“你背上那紋……能不能給我看看?”
穆映雪正用刀尖挑地上的蛇屍,聽見這話手一頓,抬眼瞪他:“又抽什麼風?”
“彆廢話。”江麼站起身,走到石門前,把手掌貼上去,“你過來看看,這紋路走向,跟你背上的是不是一樣?”
穆映雪皺眉走過來,掃了一眼石門:“你自己看去。”
“我看了。”江麼聲音低下來,“但我得確認是不是你想的那個事。”
穆映雪盯著他。這家夥平時吊兒郎當,現在卻一臉認真,連眼角都在抖。她沉默幾秒,終於轉過身,蹲下,慢慢把外袍往下扯。
衣服滑到腰際,露出了她的後背。
江麼呼吸一緊。
一道赤紅的紋路從肩胛骨中間延伸而下,像燒紅的鐵絲嵌進皮肉裡,一路盤到腰部。紋路走勢和石門上的符文完全對得上,連最細微的轉折都分毫不差。
“還真是……”他喃喃。
“看完了?”穆映雪回頭,“可以了吧?”
“等等。”江麼往前一步,右眼熱度陡增,視線直接穿透皮膚表層。在鬼瞳的視野裡,那道紅紋深處浮現出一條龍形圖案,龍頭朝心口方向,龍身蜷曲,鱗片一層壓一層,像是封印著什麼東西。
“你紋裡藏著一條龍。”他說。
穆映雪猛地轉身,衣服一下子拉回去:“你說啥?”
“不是比喻。”江麼扶住額頭,太陽穴突突直跳,“真有條龍,藏在你紋路裡麵。這紋……跟皇陵有關。”
穆映雪一把抓住他衣領:“你少在這裝神弄鬼!我這紋是生下來就有的,你敢說它有問題?”
“問題是它認這扇門!”江麼甩開她,“你沒發現嗎?剛才毒血濺上去,紋路亮了。這不是巧合,是呼應!你的血、你的紋、這門上的符——全是一套的!”
穆映雪鬆開手,往後退了半步。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頭看向石門,眼神有點亂。
江麼喘了口氣,右眼越來越疼,像是有人拿針在紮他眼球。他咬牙撐著,還想再看一眼那條龍,可視野已經開始模糊,邊緣出現裂痕。
就在這時,腳下傳來一聲悶響。
“哢——”
地麵裂了。
一道細縫從石門底下蔓延出來,直奔兩人腳邊。江麼反應快,伸手去抓穆映雪手腕,結果她反手一拽,直接把他往邊上扯。
“你乾啥?!”江麼喊。
“你才乾啥!”穆映雪罵,“彆拖我後腿!”
話音沒落,整片地麵塌了。
土塊、碎石、腐葉一股腦往下掉,下麵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江麼本能想用絞索指勾住什麼,可周圍全是鬆土,根本抓不住。穆映雪雙刀插地想穩住身形,但土層崩得太快,兩人還是跟著掉了下去。
風在耳邊呼嘯,江麼死死閉眼,右眼疼得快要炸開。他勉強催動鬼瞳,視野一閃,看到下方不是實心地,而是一堆疊在一起的蛇蛻,厚厚一層,像鋪了十年的陳年老灰。
“底下是空的!”他喊出聲。
沒人回應。
下一秒,砰的一聲,兩人砸進蛇蛻堆裡,滾了七八圈才停下。塵霧揚起來,嗆得人直咳嗽。
穆映雪第一個爬起來,抽出雙刀橫在胸前,左右掃視。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隻有頭頂那點裂縫透下微光,照出漂浮的灰塵。
“你還活著?”她問。
“死不了。”江麼趴在地上,抹了把鼻血,“但下次彆拉我一起跳。”
“誰拉你了?是你自己撲過來的。”穆映雪收刀,彎腰拍掉衣服上的灰,“這地方不對勁。”
江麼坐起來,右眼已經睜不開了,全是血絲。他用手背擦了擦,發現指尖沾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