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裡，謝老師突然提高聲音，注意保護中央前回，這是運動中樞......
詹曉陽的眼神突然明亮起來。恐懼漸漸被好奇取代，他開始理解每個步驟的意義——為什麼切口要呈冠狀，為什麼骨瓣要那樣翻轉，為什麼硬腦膜要如此剪開。醫學不再是書本上的平麵知識，而是立體的、有溫度的生命藝術。
當手術進入縫合階段，電教室的氣氛明顯鬆弛下來。
最後提醒，影片結束前，謝老師關上投影，這例患者術後存活十二年，無神經功能缺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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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重新亮起，詹曉陽眨著酸澀的眼睛。電教室裡的同學們像經曆了一場洗禮，有人趴在桌上，有人呆若木雞，還有幾位女生已經衝出去吐了。詹曉陽的手心裡全是汗。
謝老師開始總結要點，詹曉陽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當老師提到術後並發症時，他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麵——堂弟溺水後被村民倒背著狂奔的場景。如果當時有醫生，有設備，有技術......這個念頭讓他胸口發緊。
下課鈴響起，同學們如蒙大赦般湧向門口。詹曉陽卻坐著沒動，盯著已經黑屏的投影幕布發呆。
遊班長在門口等他，什麼感覺？
詹曉陽斟酌著詞句：開始......很可怕。後來......他頓了頓，後來覺得，很神聖。
有了上一世的經曆，視覺衝擊還是減了不少。班長沒有說話，朝衝詹曉陽伸出了拇指。
回宿舍的路上，詹曉陽的思緒仍沉浸在課堂中。他沒有碰到劉小惠，想必她的感受跟大多數同學一樣吧，巴不得快點回去宿舍裹被子。
曉陽！遊班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發什麼呆？
詹曉陽轉身，發現不隻是班長，鄭世林、黃朝彬和田楚聯都在，四人臉色都不太好。
你們......
太他媽刺激了，鄭世林難得爆粗口，比遠洋漁船上的斷指縫合還帶勁。
黃朝彬虛弱地擺手：彆提了......我三天不想吃肉。
田楚聯卻若有所思：太專業，太精細了。
遊班長拍拍他肩膀：去食堂嗎？
詹曉陽突然餓了，但彆打肉菜。
五人默契地繞開平時最愛的紅燒肉窗口，直奔素食區。青菜豆腐、番茄炒蛋、涼拌黃瓜......簡單清淡的飯菜，卻吃得格外香。黃朝彬甚至要了第二碗米飯，說是。
你們說，鄭世林嚼著黃瓜突然問，當醫生得看多少這種場麵？
看科室吧，遊班長說，神外肯定最多。
我們是學牙科，黃朝彬宣布，最多看個拔牙。
“是呀，牙科最多是小手術而已。”說完鄭世林匆匆把米飯扒完。
“吃完，趕緊走吧，補個覺，讓神經放鬆下來。”班長吆喝著大家。
但此刻，詹曉陽心中湧動的不是焦慮，而是一種奇異的平靜。他知道，無論將來選擇如何，今天這堂電教課都將永遠銘刻在記憶裡，如同顱骨上的血管溝，深刻而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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