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潮城衛校的校園廣播準時響起。在播報完學校通知和幾則校園簡訊後,播音員用清晰而富有感情的聲音念出了標題:“下麵播送一篇來自口腔班的通訊稿——《福利院送溫暖,口腔班在行動》。”
正在食堂吃飯的詹曉陽和同學們不約而同地放慢了手中的動作,側耳傾聽。稿件簡短精煉,如實記錄了昨天班乾部們前往福利院進行清掃和陪護活動的過程,肯定了同學們的愛心奉獻,最後呼籲大家更多關注社會弱勢群體。
廣播聲在校園裡回蕩,不少路過的同學也駐足聆聽。劉小惠坐在詹曉陽對麵,衝他眨了眨眼,嘴角帶著驕傲的笑意。
詹曉陽微微一笑,繼續低頭吃飯,心裡卻知道,真正的反響會在晚上。
果然,當晚的“玉蘭樹下”專題廣播時間,成為了校園裡一個特彆的時刻。
“玉蘭樹下”是校園廣播站一檔偏向文學和深度報道的欄目,通常在傍晚六點到七點播出,時長約六十分鐘。很多同學習慣在這個時間散步、或在宿舍休息時收聽。
六點整,熟悉的開場音樂過後,播音員的聲音響起,比中午更多了一份深沉和莊重:
“各位老師,各位同學,晚上好。歡迎收聽今晚的‘玉蘭樹下’。我是今晚的主持人蔡涵。今天,我們要為大家播送第一篇,是口腔班詹曉陽同學撰寫的特稿——《不幸的周姨》。”
這個標題一出,立刻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隨著播音員用舒緩而富有感染力的語調,將周姨坎坷曲折的大半生娓娓道來,校園裡許多角落都漸漸安靜下來。
在操場散步的同學放慢了腳步;在宿舍裡聊天、打鬨的學生停止了喧嘩;在水房洗漱的同學也關上了水龍頭……周姨的故事,通過電波,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從曾經的富裕安寧,到丈夫猝然離世的打擊,再到婆家無情的欺淩奪產,兒女接連遭受身心創傷的悲劇,以及她為了孩子堅韌不屈、耗儘家財、最終無奈入住福利院的辛酸……故事層層遞進,充滿了命運的殘酷與母愛的偉大。
播音員顯然也被故事打動,播到動情處,聲音微微有些哽咽,更加重了故事的感染力。
廣播結束時,背景音樂緩緩響起,是一首舒緩而略帶傷感的曲子,久久地回蕩在夜空中。
廣播結束後,校園裡並沒有立刻恢複喧鬨,反而陷入了一種短暫的、帶著沉思的寂靜。緊接著,各種議論聲在四麵八方響起。
“我的天……這個周姨太慘了……”
“她婆家還是人嗎?簡直畜生不如!”
“她女兒太可憐了,才十五歲就……唉!”
“周姨真堅強,要是我可能早就崩潰了。”
“是啊,太不容易了,偉大的母親!”
“這文章是誰寫的?寫得真好,聽著都想哭……”
“口腔班的詹曉陽,就是那個挺能乾、經常在外麵搞活動的……”
劉小惠和林珊珊、林雅雯一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聽到周圍同學的議論,心裡既為周姨感到難過,又為詹曉陽感到無比自豪。
黃朝彬和汪胖子在宿舍裡,也被故事深深震撼,對詹曉陽的敬佩又加深了一層。
詹曉陽自己,則獨自走在回小屋的路上,耳邊仿佛還回響著廣播裡的聲音和周姨的哭泣,心情複雜,既有將故事傳播出去讓更多人知曉的釋然,也有對周姨命運的沉重歎息。
他知道,這篇文章將會引起不小的反響,也記得在前世的記憶裡,這篇稿件後來獲得了學年優秀稿件,並且促成了班級為周姨捐款的後續行動。
這算是為這件不幸的事,開啟了一扇通往微小光明的窗。
與此同時,另一個好消息也在中午傳來。姑父通過汪胖子轉告詹曉陽:南郊路店鋪的電話終於安裝好了!並給了詹曉陽一個新的電話號碼。這意味著專賣店有了正式的對外聯係渠道,籌備工作進入了最後衝刺階段。
晚飯後,詹曉陽和汪胖子立刻趕到打印店,取回了之前訂好的開業海報和一大箱共計一萬五千張)宣傳單。沉甸甸的箱子被他們暫時存放在汪胖子堂哥那間空閒的宿舍裡。
晚自習下課後,詹曉陽並沒有直接回小屋,而是召集了一個小型“工作組”。成員包括汪胖子、黃朝彬、林珊珊、林雅雯,當然還有劉小惠。一行人來到了汪老師的宿舍。
“今晚的任務,就是把我們新店的電話號碼,工整地抄寫到每一張宣傳單上這個預留的空格裡!”詹曉陽指著宣傳單下方一個明顯留白的位置,對大家說。
這是他在設計宣傳單時特意留下的,因為當時電話還沒裝好。
看著地上那滿滿一箱、堆得像小山一樣的宣傳單,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萬五千張?!這要寫到什麼時候去?”黃朝彬咋舌道。
“人多力量大!咱們分工合作,流水線作業,很快就搞定!”詹曉陽給大家打氣。他事先已經準備好了十幾支粗細均勻的簽字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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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迅速分配任務:汪胖子和黃朝彬負責拆箱,把成遝的宣傳單分發給每個人;劉小惠、林珊珊、林雅雯和詹曉陽自己負責抄寫號碼;寫完的傳單由汪胖子和黃朝彬再負責整理、重新捆紮好。
分工明確,大家立刻行動起來。小小的宿舍裡頓時充滿了忙碌的氣氛。拆包裝的窸窣聲,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以及年輕人偶爾的低聲交談和輕笑,交織在一起。
詹曉陽看大家乾得熱火朝天,心裡過意不去,說道:“你們先寫著,我出去給大家買點宵夜和水果!”
“不用不用!我們不吃宵夜,減肥!”林珊珊和林雅雯連忙擺手。劉小惠也輕聲說她不餓。
“那怎麼行,乾活怎麼能空著肚子!我很快回來!”詹曉陽說著,快步走出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