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把掌心貼在量子糾纏樹的樹乾上,指腹汗津津的,蹭過樹皮溝裡的細土,涼得直滲手。
閉眼想調意識跟樹搭線——上次還好好的,數據流跟溫吞的小溪似的,順著血管往胳膊裡鑽,連樹“摸到基因鎖了”那點微弱的震顫都能接住,可今兒個,腦子裡空得跟被掏過似的,連點波紋都沒冒。
樹頂葉子突然“唰”地抖了下,幾片發著冷光的代碼碎片飄下來,落在手背上跟沾了冰碴似的,刺得皮膚直發麻。他睜眼去抓,碎片在掌心轉了圈,沒等看清上麵的紋路就化了,隻留道淡白印子,沒幾秒也消得乾乾淨淨,跟從沒存在過似的。
“搞什麼?”蘇墨指尖在樹乾上反複蹭,上次靈能特警來那會兒,這樹還能拆基因鎖的代碼鏈呢,怎麼才隔兩天,連句“回應”都舍不得給了?他再試一次,意識往樹裡探,卻像撞在浸了水的棉花上,軟乎乎的,連點反饋都穿不過去,急得他指節都攥緊了。
焦慮跟小蟲子似的,順著脊椎往上爬。蘇墨摸出兜裡的“記憶備忘錄”——阿禾用藤葉漿糊粘的紙,邊緣卷著毛邊,上麵用炭筆寫著跟靈植對話的步驟,第一條就是“掌心貼樹乾,默念靈植名三次”。他照著念,念到第三次喉嚨發緊,尾音都飄了,樹還是沒動靜,連片葉子都沒晃一下,跟睡死了似的。
“連步驟都不管用了?”他把備忘錄攥得皺巴巴的,紙上的字蹭掉半塊,像他現在的記憶,碎得抓都抓不住。上次跟量子樹對話的場景明明該在眼前:數據流在樹身繞成銀鏈,他跟著代碼節奏改基因鎖的頻率,可現在,那畫麵跟隔了層起霧的玻璃似的,擦了半天還是模糊,連樹當時“嗡”的那聲兒都想不起來。
樹又抖了下,這次掉的碎片更多,白花花的鋪了腳邊一地。有片碎片落地時勉強拚出半行亂碼:「……熵值……斷了……」。蘇墨蹲下去撿,指尖剛碰到碎片就被冰得縮手,碎片趁機化了,隻留道涼意繞著指尖轉,跟在這兒故意逗他似的。
“蘇墨?蹲這兒乾嘛呢?”阿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機械藤卷著個銀灰色檢測儀,藤體“嗡”的輕響,“剛把芯片數據理完,就瞅見你在樹這兒蹲半天,跟跟樹較勁似的。”
蘇墨猛地回頭,跟抓著救命稻草似的站起來:“你可算來了!量子樹不對勁!我跟它搭不上線,連步驟都記混了,你幫我看看!”他把皺成團的備忘錄遞過去,聲音都有點發顫,“上次跟樹對話的法子,是不是漏記了啥?比如得先澆靈液?”
阿禾接過備忘錄,機械藤的紅光掃過紙麵,沒先搭話,倒是把檢測儀貼在了樹乾上。儀器“嘀”的響了聲,屏幕跳出串綠瑩瑩的數據流,可沒兩秒就開始閃紅,跟被什麼東西掐住喉嚨似的,斷得乾乾淨淨,連個尾巴都沒剩。
“不是備忘錄漏了。”阿禾的機械藤頓了頓,語氣沉了點,指腹敲了敲檢測儀屏幕,“是樹的數據流被擋住了,跟你記不記得步驟沒關係。”她把儀器往蘇墨麵前送,屏幕上的紅條越漲越長,“你看,熵值波動比昨天高30%,像是有東西裹著樹的核心數據,壓根透不出來。”
蘇墨盯著那道紅條,心“咯噔”一下沉底了。熵值?又是這玩意兒!昨天看淨化芯片的時候阿禾才提過熵值殘留,怎麼今兒個連量子樹都被纏上了?“那咋辦啊?要是樹一直沒反應,以後仙界再來人,誰來破基因鎖?”他的手攥緊樹乾,樹皮上的小刺紮進掌心,疼得麻了都沒感覺,滿腦子都是“沒樹幫忙咋整”。
阿禾沒馬上說話,機械藤繞著樹轉了圈,藤尖的紅光在離地半尺的地方停住——那兒的樹皮比彆處深點,跟蒙了層灰似的,看著就不對勁。“這裡熵值波動最明顯,你昨天碰過樹嗎?或者……碰過啥沾了熵值的東西?”
蘇墨使勁想,昨天除了跟阿禾看芯片,就是在靈植田澆了兩遍靈液,連枯樹枝都沒碰過。可一想到芯片,他又慌了:“昨天看芯片的時候,你說芯片有數據流……會不會是芯片的熵值飄到樹這兒了?”
“不太可能。”阿禾的機械藤收回來,調了下檢測儀的參數,屏幕上的紅條慢慢降了點,“芯片的熵值是殘留的,連藤葉都穿不透,沒這麼強的穿透力。但……”她話沒說完,量子樹突然劇烈抖了下,樹頂碎片跟下雪似的往下落,這次的碎片邊緣,竟摻了點淡灰的紋路,跟蒙了層臟東西似的。
蘇墨伸手接了片,碎片剛碰到掌心就打了個寒顫——這灰紋,跟上次鴻鈞殘魂身上的黑氣一模一樣!那股生鏽的鐵混著腐草的味兒,隔著空氣都能聞到,嗆得他鼻子發酸。“阿禾!你看這個!”他把碎片遞過去,手都在抖,“這是不是鴻鈞的東西?他壓根沒走?”
阿禾的機械藤夾過碎片,紅光掃過的瞬間,檢測儀突然“嘀嘀”叫起來,跟瘋了似的,屏幕跳出行猩紅的警告:「檢測到鴻鈞殘魂波動,熵值與靈植核心綁定中」。她的臉色一下子白了,機械藤的嗡聲都變調了,跟卡了殼似的:“怎麼會這樣?上次在洪荒古界,你明明用奶奶的圖譜碎片把他逼退了!”
蘇墨的腦子“嗡”的一聲,上次的場景碎片似的冒出來:圖譜泛著金光,殘魂尖叫著退開,怎麼現在還能找到量子樹?難道殘魂當時沒走,隻是藏在哪個犄角旮旯裡,等著纏上靈植?這也太能躲了吧!
沒等想明白,口袋裡的係統突然“叮”的響了聲,彈窗閃著刺眼的紅,字跟燒紅的鐵似的:「記憶熵值阻斷靈植意識鏈接,後續仙界科技對抗難度升50%」。光映在臉上,蘇墨手腳都涼了——對抗難度升50%,以後再碰到靈能特警,他連唯一能破基因鎖的幫手都沒了,這不等於斷了條胳膊嗎?
“彆慌,我試試清熵值。”阿禾把檢測儀調到最大功率,紅光裹住樹乾時像罩了層燈籠,看著挺靠譜,可剛過兩秒,儀器突然“啪”地黑了屏,藤尖的紅光也暗了半截,跟沒了電似的,“不行,熵值跟樹的核心纏太緊了,硬清會傷根,到時候樹就廢了。”
蘇墨蹲回樹旁,指尖碰了碰阿禾剛才指的地方,樹皮涼得刺骨,跟摸在冰上似的。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跟量子樹對話的樣子:樹剛發芽那會兒,數據流弱得像蚊子叫,是他每天來澆靈液,一點點養到能破基因鎖的程度,可現在,這棵能“說話”的樹,連點回應都給不了,跟成了塊死木頭似的。
“我是不是真的沒用了?”他聲音發虛,指尖在樹乾上劃了道淺痕,“連跟靈植對話都做不到,以後怎麼護著村民,怎麼跟鴻鈞鬥?”手往背包裡摸,碰到奶奶的《植物學百科全書》,書頁邊緣磨得發毛,翻到畫著“反熵草”的那頁,連奶奶當時用指尖點著書頁,說“這葉脈跟血管似的,得順著認”那聲兒,都想不起來了。
阿禾的機械藤輕輕碰了碰他的肩膀,藤體的溫度比平時低,卻帶著點安撫的意思,跟拍他後背似的:“不是你沒用,是熵值太賊,專挑軟的捏。先把樹的情況記下來,明天再想辦法——說不定淨化芯片裡的數據流,能幫樹把熵值衝開,彆跟自己較勁。”
蘇墨點點頭,可心裡的慌沒減多少。他抬頭看樹的根部,阿禾剛才掃過的地方,樹皮上竟有道淡得幾乎看不見的暗紋,跟條細蛇似的纏在上麵。他伸手去摸,暗紋涼得像冰,在指尖下輕輕動了下,像是在“回應”,又像是在掙紮,跟快喘不上氣似的。
“阿禾,你看樹根這兒……”他剛想叫阿禾來看,暗紋突然閃了下,化作縷淡灰的氣,“嗖”一下鑽進土裡,連個影子都沒剩。蘇墨的手僵在半空,那股生鏽的鐵味還在鼻尖繞——跟鴻鈞殘魂的味道一模一樣,錯不了!
阿禾趕緊走過來,機械藤貼著樹根掃了一圈,檢測儀卻沒反應,屏幕還是黑的,跟壞了似的:“怎麼了?看見什麼了?”
蘇墨盯著樹根的土,喉嚨發緊:“剛才有縷灰氣,從暗紋裡鑽進去了,跟鴻鈞殘魂的味道一樣……”心跳得飛快,殘魂是不是早就附在樹上了?那之前樹幫他破基因鎖,會不會是殘魂故意的?合著我這幾天天天來澆靈液,是把敵人往懷裡養呢?
樹頂枝葉又抖了下,這次沒掉碎片,反而傳來陣極輕的“嗡”聲,像蚊子叫,又像在求救,弱得幾乎聽不見。蘇墨看著樹身,突然覺得這棵他以為能依靠的靈植,說不定早就成了鴻鈞的誘餌,而他,跟個傻子似的,還天天來照顧,簡直蠢到家了。
風從靈植田吹過來,裹著熵寂花那股淡淡的腥味兒,跟鐵鏽混著草腐的味兒似的,鑽得鼻子難受。蘇墨掌心還留著樹根的涼意,可心裡卻像被火烤著似的,慌得沒底——要是量子樹真被殘魂纏死了,他手裡,還剩多少能跟鴻鈞對抗的東西?連靈植都靠不住了,到時候彆說護村民了,連仙界那基因鎖都破不了,還打個屁的鴻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