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蒼的呐喊還在白玉殿堂裡繞著梁子轉,檢察官已臉色鐵青地拍案而起,紅氣順著袍角往上竄,帶著股衝人的戾氣:“豎子勾結下界餘孽,還敢在仙界法庭撒野!本就背著亂引靈氣潮汐的罪,這下更是罪加一等!”
他抬手一揮,紅色光幕“唰”地蓋過林蒼的影像,一片焦黑的土地猛地撞進眼裡——草木燒成了黑炭,一捏就碎,土壤裂成蜘蛛網似的紋路,踩上去咯吱響,空氣裡飄著殘留的狂暴靈氣,裹著股灼人的焦糊味,慘得讓人不忍多看。“大家看!這是仙界邊境的靈田,三個月前被靈氣潮汐毀得連草根都不剩!”
蘇墨瞳孔驟縮,這畫麵看著陌生,卻又鑽心似的熟悉,像記憶裡被熵值啃過的碎片,抓不住卻讓人心慌得發緊。衣兜裡的熵寂花突然發燙,貼著皮膚灼人,像是在跟光幕裡的狂暴靈氣較勁。
“這潮汐,就是你蘇墨搞出來的!”檢察官的聲音帶著煽動性,唾沫星子濺在案台上,光幕上立刻跳出一串扭曲的波動曲線,“這是潮汐爆發時的靈氣軌跡,跟你盤古開天藤的波動一個模子刻的!不是你亂引,難不成是靈田自己燒起來的?”
仙眾瞬間炸了,之前被林蒼勾起的質疑全被新的指控壓下去。“原來是他毀了邊境靈田!”“下界小子拿著偷來的靈植到處闖禍,心術太不正了!”“必須嚴懲,不然仙界的臉麵往哪擱!”
尖刻的指責像冰雹似的砸過來,蘇墨攥緊拳頭,指節捏得發白,指甲都快嵌進肉裡。他壓根不記得自己引過什麼潮汐,可光幕上的波動曲線,確實和盤古開天藤的氣息沾點邊,隻是更狂暴、更混亂,像被人強行擰亂的麻線。記憶裡的空白又湧上來,堵得他胸口發悶,連反駁的底氣都弱了半截。
“不是我!”他聲音發顫,卻依舊梗著脖子,攥著拳頭往身側一砸,“我從沒踏過仙界邊境半步,更沒亂引過靈氣潮汐!這波動是你們偽造的!”
“偽造?”檢察官嗤笑一聲,紅色靈氣順著地麵爬過來,像冰冷的蛇纏上蘇墨的腳踝,刺骨的涼意順著血管往上竄,“邊境靈田有十位仙官親眼看見,靈氣波動有測序記錄存檔,你還想狡辯?”
蘇墨掙紮著後退半步,小臂上的盤古開天藤突然繃緊,葉片拍得劈啪響,淡金色靈氣順著胳膊往上爬,想掙開紅色靈氣的束縛。可那紅色靈氣像燒紅的鐵鏈,越纏越緊,勒得他胸口發悶,呼吸都費勁,臉憋得通紅。
“蘇墨,彆慌!”阿禾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機械藤的綠光忽明忽暗,“我在扒三個月前的靈氣潮汐數據!邊境靈田的潮汐不對勁,像是被人用法器放大過——”
“閉嘴!”檢察官厲聲喝道,抬手就拍出一道紅色光刃,直劈蘇墨手腕上的機械藤,“下界野丫頭,也敢在仙界庭審上指手畫腳?再敢乾擾,我讓你魂飛魄散!”
機械藤的綠光猛地暗下去,阿禾的聲音突然斷了,像信號被剪刀剪斷似的,半天才斷斷續續傳來:“蘇墨……我被仙界信號屏蔽了……數據傳不過來……你……隻能靠自己……”
信號斷了?
蘇墨的心“咚”地沉到穀底。沒了阿禾的遠程支援,沒了數據撐腰,僅憑他空口無憑的辯解,在這“鐵證”麵前跟紙糊的似的。他看著光幕上焦黑的靈田,看著仙眾們憤怒的眼神,一股無力感順著脊椎往下滑,涼得他後背發僵。
法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偏袒,眼神還偷偷飄向檢察官身後的方向:“蘇墨,控方證據確鑿,證人眾多,你若再拿不出實質證據自證,本法官隻能采信控方所言。”
法槌再次抬起,金色的光影壓下來,比之前更沉、更冷,像塊巨石砸在蘇墨心上。他能感覺到,盤古開天藤的靈氣波動越來越急,葉片上的淡金色都透著焦慮,衣兜裡的熵寂花卻突然涼得像冰,貼在皮膚上讓他打了個寒顫。
他不能認!隱霧山的靈田還等著他回去澆水,村民們還盼著他平安回去,阿禾還在遠程拚命破解信號,林蒼還在外麵頂著壓力支援他——他絕不能就這麼認栽!
“我沒有亂引潮汐!”蘇墨猛地抬起頭,眼神裡的無助換成了倔強,他抬手按住小臂上的盤古開天藤,指尖摸著葉片上細微的紋路,“我的靈植能證明!它的靈氣是治愈型的,帶著草木的清香味,怎麼可能引發毀滅靈田的狂暴潮汐?”
“治愈型?”檢察官笑得陰狠,眼角的皺紋都擰在一起,“你以為用反熵靈氣偽裝一下,就能掩蓋你亂引潮汐的罪行?靈氣可以偽裝,軌跡可不會說謊!”
他抬手一揮,光幕上的紅色軌跡突然放大,扭曲的線條像張牙舞爪的毒蛇,直逼蘇墨的臉:“看看這軌跡!雜亂無章,滿是毀滅氣息,這就是你亂引靈氣的鐵證!”
蘇墨盯著那道紅色軌跡,腦子突然閃過一絲模糊的片段——三個月前,隱霧山突降暴雨,烏雲壓得很低,靈氣像潮水似的從地裡冒出來,盤古開天藤拚命舒展枝葉,淡金色靈氣護著整片靈田,才沒讓熵值趁虛而入。
那次的靈氣波動,和光幕上的潮汐會不會有關係?
可記憶太模糊了,像蒙著一層霧,他想不起更多細節,隻能攥緊盤古開天藤,聲音帶著哀求:“我的靈植不會說謊!它護著隱霧山的鄉親,護著地裡的靈苗,從來不會主動傷人,更不會毀靈田!”
“護著下界螻蟻,也掩蓋不了你毀仙界靈田的罪行!”檢察官抬手就要下令,“來人!把他拿下,押入天牢,封存他的靈植,徹查靈氣潮汐的真相!”
仙官們立刻圍上來,手裡的法器閃著冰冷的銀光,靈氣裹著殺氣,讓空氣都變得粘稠。蘇墨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衣服貼在身上,涼得刺骨。他看著圍上來的仙官,看著檢察官得意的笑臉,看著法官冷漠的眼神,突然反應過來,這場庭審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騙局,他們要的從來不是真相,是他的靈植。
就在仙官的法器快要碰到蘇墨肩膀的瞬間,盤古開天藤突然爆發出一陣刺眼的淡金色靈氣,像衝破閘門的洪水,硬生生掙開了紅色靈氣的束縛!
“簌簌——”
葉片瘋狂舒展,拍得劈啪響,淡金色靈氣像瀑布似的傾瀉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道細長的軌跡,慢慢展開。那軌跡不像光幕上的紅色軌跡那樣雜亂狂暴,而是流暢自然,像一條蜿蜒的小河,從隱霧山的方向出發,緩緩流向遠方,中途與仙界邊境的靈氣交彙,帶著草木的清芬,沒有絲毫毀滅氣息。
“這是什麼?”仙眾們都愣住了,伸長脖子盯著那道淡金色軌跡,眼裡滿是驚訝。
蘇墨也愣住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盤古開天藤正在通過靈氣,給他傳遞畫麵——三個月前,隱霧山的靈氣因熵值異動自發湧動,形成自然潮汐,順著地脈流向仙界邊境。而邊境的靈氣本就不穩定,又被人用黑色法器強行放大,才毀了靈田!
是有人故意利用自然潮汐,嫁禍給他!
“大家看清楚!”蘇墨的聲音突然變得洪亮,像掙脫了枷鎖,他抬手指向淡金色軌跡,“這才是三個月前靈氣潮汐的真實軌跡!是自然湧動,不是我亂引!有人故意放大了潮汐的力量,毀了邊境靈田,就是為了嫁禍給我!”
檢察官的臉色瞬間白得像紙,厲聲喝道:“妖法惑眾!這是你用靈植偽造的軌跡!不能信!”
“偽造?”蘇墨冷笑一聲,這是他進入法庭以來,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神情,帶著嘲諷和決絕,“我的靈植紮根隱霧山地脈,能調動地脈靈氣的自然記錄,這軌跡是刻在地脈裡的,怎麼偽造?你敢不敢調取地脈靈氣檔案,當場比對一下?”
這話戳中了要害,仙眾們的議論聲再次響起,嗡嗡的跟捅了馬蜂窩似的,不少人開始動搖:“地脈靈氣檔案是仙界根基,不會說謊,要是比對一致,那控方就是在撒謊!”“這軌跡看著確實自然,不像人為引導的,倒像地脈自己的流動路線!”
檢察官的額頭冒出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滴在案台上,暈開一小片濕痕。他沒想到盤古開天藤竟然能調動地脈靈氣,還原真實軌跡,一時間慌了神,隻能強裝鎮定地看向法官:“法官大人,此子的靈植詭異,能操控地脈靈氣,說不定就是用這能力亂引潮汐!這軌跡定是他偽造的!”
法官的眉頭皺得緊緊的,盯著淡金色軌跡看了許久,又看了看光幕上焦黑的靈田,語氣猶豫:“這軌跡……確實像是地脈靈氣的自然流動,但也不能排除人為引導的可能。”
蘇墨心裡一緊,法官還是偏袒控方!他剛想開口反駁,盤古開天藤突然再次釋放靈氣,淡金色軌跡上冒出一個個細小的光點,順著軌跡慢慢移動,最後在仙界邊境的位置,彙聚成一個模糊的紅色人影——眼角有一道疤,穿著黑衣,正是之前指控他私闖洪荒禁地的那個守衛!
“那是誰?”有人指著紅色人影喊道,聲音裡滿是驚訝。
蘇墨的心跳瞬間加速,他認得這道氣息!就是那個黑衣守衛!“是他!”蘇墨高聲說道,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是他在邊境用黑色法器放大了自然潮汐,毀了靈田,嫁禍給我!我的靈植能還原靈氣殘留的氣息,這就是鐵證!”
紅色人影在淡金色軌跡上停留了片刻,慢慢消散,隻留下一縷淡淡的黑色靈氣,在空中盤旋了一圈,竟和檢察官身上的紅色靈氣纏在了一起,像兩條互相勾著的蛇。
仙眾們徹底炸了!“那個人影的氣息,跟之前的證人一模一樣!”“還有檢察官的靈氣,怎麼跟他纏上了?”“難道是他們聯手嫁禍?這也太卑鄙了!”
檢察官的臉色慘白如紙,渾身發抖,指著蘇墨吼道:“你……你這是妖術!法官大人,快拿下他!他在偽造證據,混淆視聽!”
“是不是偽造,一查便知!”蘇墨的聲音堅定有力,壓過了仙眾的議論,“調取邊境靈田的靈氣殘留檔案,比對一下那縷黑色靈氣,就能知道是誰做的!”
法官的臉色越來越沉,他看著檢察官慌亂的樣子,又看著淡金色軌跡上殘留的黑色靈氣,心裡早就有了判斷。可他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道:“靈氣殘留檔案涉及仙界機密,不可輕易調取。蘇墨,你這軌跡雖有幾分道理,但不足以推翻控方的指控。”
什麼?
蘇墨不敢置信地看著法官。證據都擺到眼前了,他還在偏袒控方?這仙界法庭,根本就沒有公平可言!
盤古開天藤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憤怒和失望,淡金色靈氣猛地收縮,又突然爆發,這次的靈氣更盛,幾乎照亮了整個殿堂,軌跡變得愈發清晰,甚至能看到黑色人影放大潮汐的全過程——他手裡攥著一個黑沉沉的法器,檢察官的紅色靈氣順著地脈傳過去,注入法器之中,硬生生將自然潮汐的力量放大了十倍,才把邊境靈田毀成了焦土!
“大家看!”蘇墨指著軌跡上的黑色法器,聲音裡滿是怒火,“那就是放大潮汐的工具!檢察官,你敢說這法器和你沒關係嗎?那紅色靈氣,跟你身上的一模一樣,你還想狡辯?”
檢察官的身體晃了晃,差點摔倒,他指著蘇墨,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隻能嘶吼:“不是我!我不認識他!這都是你偽造的!”
仙眾們的議論聲越來越大,不少仙官已經露出了懷疑的神色,看向檢察官的眼神裡滿是探究。之前被他煽動起來的憤怒,漸漸變成了對真相的渴求。
蘇墨看著檢察官慌亂的樣子,心裡湧起一股暢快淋漓的感覺。他終於不再是被動挨打的一方,終於能用自己的靈植,戳穿對方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