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抽屜裡拿出個紅木盒子,打開後裡麵是疊泛黃的圖紙:“我爹當年說,這地圖藏著個秘密——製造局的地下倉庫裡,有批袁世凱時期留下的銀元,足夠裝備三個師的兵力。”
蘇雪突然指著圖紙角落的印章:“這是黑龍會的標記!你爹難道和他們有來往?”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柳如煙的聲音帶著幾分苦澀,“張老板幫我查了我爹的底細,他年輕的時候確實加入過黑龍會,後來覺得他們的做法太殘忍,才帶著地圖跑回了中國。”
這時戲班的夥計跑進來:“柳老板,佐藤先生派人送了張戲票,說是請您今晚去卡爾登大戲院看戲。”
陳生接過戲票,上麵用毛筆寫著“特邀柳老板蒞臨,共賞《遊園驚夢》”,落款是佐藤健司。票根背麵畫著個小小的櫻花,和南京客棧裡的信紙印章一模一樣。
“他這是想引我們去。”趙剛摸了摸腰間的槍,“要不要去?”
“去。”陳生將戲票收好,“正好看看他想耍什麼花樣。”
晚上八點,卡爾登大戲院座無虛席。陳生和蘇雪扮成看戲的情侶,趙剛裝作賣香煙的小販,柳如煙則穿著那件蘇繡披風,獨自坐在佐藤預留的包廂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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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剛演到杜麗娘遊園,突然停電了。劇場裡一片混亂,蘇雪借著應急燈的光,看見個穿戲服的武生朝柳如煙的包廂走去——那人左眼下方有顆痣,正是佐藤健司。
“趙剛,東南角!”陳生低聲道。趙剛立刻擠過人群,假裝摔倒撞在佐藤身後的兩個黑衣人身上。蘇雪則趁著黑暗,從手包裡掏出枚發夾,撬開了包廂的門鎖。
包廂裡,佐藤正拿著件昆曲戲服翻看,看見柳如煙進來,他放下戲服笑了笑:“令尊的戲服真是精致,尤其是這袖口的盤扣。”
柳如煙注意到他手裡的戲服袖口,縫著顆和玉佩一模一樣的黑龍紐扣:“我爹的東西,就不勞佐藤先生費心了。”
“令尊當年可是我們黑龍會的貴客。”佐藤從戲服口袋裡掏出個小巧的銅鑰匙,“他說等戰爭結束,就帶我們去取江南製造局的銀元,可惜...”
突然,包廂的門被推開,陳生和蘇雪走了進來。佐藤卻絲毫不見慌亂,反而將鑰匙扔給陳生:“這把鑰匙能打開銀行金庫的第二道鎖,你們不是想知道賬簿在哪嗎?今晚子時,我在銀行門口等你們。”
“你就不怕我們抓你?”趙剛堵住門口。佐藤笑了笑,指了指樓下:“看到那個穿灰色西裝的男人了嗎?他是工部局的總巡捕,要是我十分鐘內沒出去,你們在上海的所有據點都會被端掉。”
陳生看著他從容離去的背影,突然想起楚月如的話——佐藤健司是陸軍士官學校的高材生。這樣的人,絕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子時的上海銀行門口空無一人,隻有街燈在濕漉漉的地麵上投下昏黃的光暈。陳生和蘇雪扮成銀行職員,趙剛則守在對麵的巷子裡,手裡握著炸彈的引爆器。
鐘樓敲響十二點時,佐藤帶著兩個黑衣人來了。他穿著身黑色風衣,手裡提著個皮箱:“賬簿在裡麵,我們一手交鑰匙,一手交賬簿。”
陳生將玉佩和銅鑰匙扔過去,佐藤接住後打開金庫的門。三人剛走進金庫,突然聽到外麵傳來槍聲——是趙剛和黑衣人的打鬥聲。
“看來你的人不太聽話。”佐藤打開皮箱,裡麵果然是本厚厚的賬簿,“不過沒關係,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談。”
他突然從風衣裡掏出份文件:“這是黑龍會和國民黨內部一些人的秘密協議,他們答應讓我們在東北建立‘大東亞共榮圈’,條件是幫他們消滅共產黨。”
陳生皺眉看著他:“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
“因為我想和你們做筆交易。”佐藤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我知道戴先生一直在找那份協議,隻要你們放我走,我就把它交給你們。我在黑龍會待了十年,早就受夠了他們的殘暴,我想帶著家人去美國過安穩日子。”
這時金庫的門被撞開,趙剛渾身是血地衝進來:“外麵還有埋伏!是複興社的人!”
佐藤突然從皮箱裡掏出枚手雷,和山本武藏上次拿出的一模一樣:“看來我們都被算計了。”他拉開保險栓,卻沒有扔出去,“想活命就跟我來!”
他掀開金庫角落的塊地磚,下麵露出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密道:“這是當年法國人建的逃生通道,能通到外灘的碼頭。”
陳生看著他手裡的手雷,又看了看外麵越來越近的槍聲,咬了咬牙:“走!”
四人鑽進密道,裡麵漆黑潮濕,隻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佐藤在前麵帶路,腳步輕快得不像個學者:“我祖父是日清戰爭時的軍醫,他說過中國人和日本人本可以和平相處,是軍部那些瘋子毀了一切。”
密道儘頭是間廢棄的倉庫,外麵停著艘摩托艇。佐藤跳上去發動引擎:“這份協議你們收好,裡麵有複興社上海站站長的簽名。”他遞給陳生個信封,“我要去香港轉船,以後不會再回中國了。”
摩托艇駛離碼頭時,陳生打開信封,裡麵果然是份蓋著紅色印章的協議。簽名處寫著個熟悉的名字——王敬之,正是複興社上海站的站長,上個月還在戴先生的宴會上見過。
“看來南京的刺殺案,也是他們乾的。”蘇雪看著遠處的燈火,“李院長肯定發現了他們的秘密協議。”
趙剛靠在倉庫的木箱上喘氣:“那佐藤說的是真的嗎?他真的想叛逃?”
陳生將協議收好:“不管是不是真的,這份協議對我們來說很重要。戴先生看了肯定會高興——這可是扳倒複興社那些人的鐵證。”
突然,倉庫外傳來汽笛聲。三人跑到窗邊一看,隻見艘貨輪正緩緩駛離碼頭,甲板上站著個熟悉的身影——周明遠,他正朝他們揮手,手裡舉著枚櫻花紋章。
蘇雪突然想起什麼:“剛才在金庫,佐藤說他祖父是日清戰爭的軍醫,可楚月如說她爹娘是昭和十二年被士兵打死的——昭和十二年是民國二十一年,也就是九一八事變那年,佐藤那時候至少二十歲,怎麼可能是陸軍士官學校畢業的?”
陳生瞳孔驟縮:“他在撒謊!陸軍士官學校的學製是三年,昭和十二年入學的話,現在最多三十歲,可他看起來至少四十了!”
“還有那枚手雷。”趙剛突然說,“我剛才在密道裡看到他把保險栓重新扣上了,根本沒想炸我們。”
三人麵麵相覷,突然明白過來——他們可能放走了個更危險的敵人。陳生握緊手裡的協議,看著貨輪消失在夜色中:“我們得去香港。”
“去香港?”蘇雪不解地看著他。
“佐藤肯定會去找山本武藏。”陳生望著遠處的海麵,“他們之間肯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而且周明遠也在那艘船上,他的身份到現在還是個謎。”
趙剛從倉庫角落找到張地圖:“從上海到香港要三天船程,我們得趕在他們前麵。”他指著地圖上的個小島,“這裡是中途停靠點,我們可以在那裡截住他們。”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三人已經坐上了去香港的船。陳生站在甲板上,看著漸漸遠去的上海城,突然想起柳如煙留在戲班子的那件蘇繡披風——楚月如說過,柳老板的父親把地圖縫在了裡麵,可佐藤又說鑰匙在昆曲戲服內。
“你在想什麼?”蘇雪遞過來杯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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