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小孩不都玩手機了嗎?”少女打趣道。
我苦笑著點點頭,“倒也是。”
說著,我推著她來到籃球場邊,指著旁邊的健身器材,“看到那個雙杠了嗎?就是最靠近沙坑的那根。那是所有雙杠裡最矮的一根,最容易爬。以前有次模擬天棚降雨……可能是操作員搞錯了降水量,沙坑裡的泥漿濺得老高,直接把那根雙杠從藍色染成了土黃色。遠遠一看,還以為學校給它重新刷漆了。”
我又指向一旁的秋千,“那個,是大家最愛的項目之一。一下課就有一群人蜂擁而上去搶位置。不過嘛……男生大多搶不過女生,就算搶到了,也常被女生圍攻搶回去。不肯讓的話,等著被掐吧。”
“就沒人堅持不讓?”墨痕雨好奇地問。
我回憶了一下,笑著說:“有啊。有次一個男生突然發脾氣了,任憑周圍那些女生拳打腳踢、又掐又鬨,他死活不鬆手。他也不是沒讓過,但那次他真的特彆想玩。結果有個女生沒搶到,就冷冷嘀咕了一句:‘我從未見過這麼厚臉皮的男生。’”
“然後呢?”少女追問。
我繼續說道,“然後那個男生生氣了,他大聲質問那個女生,‘這秋千是你家的麼?憑什麼你們一來我就得讓位?我不給你們就搶,搶不到就說我厚臉皮,還對我拳打腳踢,到底誰才是厚臉皮?’”
“然後她們就不搶了?”少女又問。
我點了點頭。墨痕雨沉思了一下,說道,“本王覺得那個男生說得對。”
我愣了一下,問道,“為什麼?”
少女皺了皺眉,“那是公共設施吧,秋千又不是愛心座椅,沒有必須要謙讓的義務啊。
“我知道你們這個世界,雄性對雌性的謙讓被視為一種禮節。但哪怕是雄獅,也有想獨處舔舐傷口的時候。你說過,那男生不是從不讓,隻是那天真的不想讓。
“而那個女生沒看出這一點,隻是一味地要求彆人配合自己。本王覺得,這種連基本同理心都沒有的人,沒資格要求彆人對她謙讓。”
“謝謝。”我有些感動地低下了頭。
少女顯得不太明白:“謝我做什麼?”
我不好意思的說,“因為那個男生就是我。”
我頓了頓,又補充道:“我並不覺得自己當時做錯了。隻是那件事之後,班裡一些女生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現在想想,不就一個秋千麼?當時我們都是小屁孩,說白了就是一群孩子搶玩具,哪來那麼多是非對錯?至少沒必要上綱上線。”
少女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我們在這裡又逛了一會兒,然後來到了下一站:一片堆著水泥管的空地。
“這裡曾經是我們的秘密基地。”我向她介紹道,“所謂‘秘密基地’,就是小孩子們約定好一起聚會、一起玩的地方,換句話說……就是我們心裡的遊樂場。”
墨痕雨打量了一下四周,淡淡開口:“但這裡一點也不‘秘密’吧?四麵都是居民樓,毫無遮擋,誰走過都能看到。”
“呃……”我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這就是個說法啦。我剛發現這裡的時候,以為就我自己知道,結果第二天就撞見三波人來這裡‘開會’。”
“我們麵麵相覷了一陣子,最後誰也沒法獨占,就乾脆大家一起玩了。不過後來,那些水泥管都被搬走了,基地也就沒了。”
我停頓了一下,笑著補充:“不過當時一起玩的朋友還在,有機會我帶你認識他們!”
接著,我又帶著她走過了我放學經常路過的天橋、曾經人來人往如今卻已關門的零食店,還有那條即使多繞幾百米也要走一遍的街景小道。
我講得津津有味,墨痕雨聽得也津津有味。就這樣,我們一邊走,一邊聊,直到走上了一座跨河的橋。我停下腳步,看著橋下緩緩流淌的河水有些出神。
“這裡……好像不是地下都市吧?”少女抬頭望著四周,疑惑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