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雨棠拍完一整天的戲,已經是晚上七點,天都黑了。
昏黃的燈光下,她看到周宴澤仍然在站著等她。
賀雨棠心頭一熱,好像被溫泉水澆過,看到他兩隻手上纏著的紗布,又好像吃了還沒成熟的橘子,心尖泛上酸澀。
“周宴澤,快點回醫院,不要再在這裡站著。”
周宴澤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她,再平常不過的一個動作,恍若夏日裡蜻蜓從水麵掠過,信手拈來撩起漣漪。
“糖糖,你陪我一起回。”
賀雨棠明天上午沒有什麼戲份,也不打算住在劇組附近。
“好啊,我陪你一起。”
她低頭望了一眼身上的深綠色旗袍,指了指換衣間的方向,“我去把拍戲穿的衣服換下來,彆給劇組弄臟弄壞了。”
周宴澤幽邃的目光在她前凸後翹的身段上繞了一圈,“喜歡這件旗袍嗎?”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同燃燒的火焰熨過。
賀雨棠臉頰有些發熱,聲音不自覺浮出嬌意,“喜歡,很漂亮。”
周宴澤:“我設計的,我做的。”
賀雨棠驚訝道:“這件也是啊。”
之前,賀喜橙搶她的白底撫藍的蘇氏旗袍,賀雨棠知道,那件旗袍是周宴澤親自設計和做的,沒想到這件也是。
周宴澤望進她水灩的眼底說:“賀雨棠,你在這部戲所有的衣服,都是我親手設計親手做的。”
賀雨棠感覺腦子空白了一瞬,連呼吸都忘了。
她在這部民國戲裡穿的衣服,旗袍,襖裙,洋裝,大衣,每一件都漂亮到極致,無論是款式還是做工,每一個細節都完美到無可挑剔。
賀雨棠曾經以為,這些衣服是出自服裝設計大師之手。
沒想到都是周宴澤設計和做的。
五年前他針線不沾,五年後他是服裝設計大師。
賀雨棠震驚地問說:“周宴澤,你為什麼去學這個?”
周宴澤:“相比較給你買衣服,我覺得我親手給你設計和製作衣服,會更有誠意。”
既然決定去做這件事,他就不想讓她失望,於是向服裝界的泰鬥級大師學習,無數個日日夜夜的練習,手指磨爛就纏上創可貼接著再練,一定要做到讓她趁心滿意。
賀雨棠心中情緒翻滾,密絨絨的睫毛垂落著,小聲道:“周宴澤,你不用做到這個地步的。”
用的。
他認為非常有必要做到這個程度。
每一個被女人甩了的男人,都要有反思的自覺,你為什麼被女人甩,還不是因為你曾經做的不夠好,彆怨天怨地,更不要去怨曾經相愛過的前女友,要怨自己,反思自己,想想自己曾經哪裡做的不夠好,然後去改變,去做的更好。
周宴澤就是這樣做的,於是他學會了做飯和設計製作服裝。
他會這些,又不隻會這些,他還會很多其他的技能,以後慢慢展示給她看。
見賀雨棠垂著睫毛不說話,周宴澤輕輕笑著說:“賀雨棠,我給你壓力了嗎?”
賀雨棠想說沒有,但周宴澤知道,就算有,她也會說沒有。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自私的人,她向來顧及彆人的感受。
周宴澤走到她身邊,纏著紗布的掌心從她頭上一撫而過。
他低沉的聲音莊重的對她說:“賀雨棠,我對你好是因為你值得,不需要你還,我送你一束花,是想看到你為那束花高興,而不是為了收一束回禮,不是在道德綁架你,不是為了讓你回報,隻是為了讓你開心,你隻需要大大方方的接受就好。”
愛不是交易,他對她好隻源於真摯的喜歡。
在每一個費儘心思對她好的瞬間,他也很開心。
過了一會兒,見她仍然垂著腦袋。
“還要站著不動嗎?”周宴澤悠悠道:“我陪你一起,咱倆在這紮個根,發了芽,開朵花,再無性繁殖結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