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硯舟的聲音像是從深海裡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卻穩穩地托住了黎未差點飄起來的心。
她點了點頭,沒再回頭看那些像是在集體搖花手蹦迪的監控探頭,而是緊跟著衛硯舟,循著那道微弱卻頑強的信號源,向著空間站的最深處摸去。
莫小跳和其他幾個隊員則像一群儘職儘責的“保安”,端著武器,警惕地護衛在兩人身後,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生怕踩到老板掉的“二維碼貼紙”而導致“售後服務”係統崩潰。
走廊的儘頭,是一扇閃爍著幽藍色光芒的合金巨門,充滿了“最終boss在此,閒人免進”的壓迫感。
然而,當他們靠近時,那扇門卻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在一陣低沉的機械運轉聲中,無聲無息地向兩側滑開。
門後的景象,讓黎未的呼吸瞬間凝滯。
那是一個巨大到近乎空曠的圓形控製室,穹頂之上是模擬的星空,緩慢流轉,美得令人心悸。
可在這片“星空”之下,卻是一派地獄般的景象。
無數粗壯的纜線如同垂死的巨蟒,從四麵八方彙集到中央,連接著一台猙獰可怖的巨型神經鏈接裝置。
而她的父親,那個曾經意氣風發,能單手擰開星際罐頭的男人,此刻正被無數纖細如蛛絲的導線束縛在那台裝置的座椅上,像一個破舊的人偶。
他的頭發已經花白,臉上布滿了與年齡不符的深刻皺紋,整個人憔悴得脫了形。
唯一不變的,是那雙眼睛。
當他緩緩睜開眼,看到黎未的那一刻,那雙渾濁的眼眸裡瞬間迸發出的,是震驚、痛苦,還有一絲……解脫?
“小晚?”他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乾澀沙啞,“你……你不該來。”
黎未的大腦宕機了零點一秒,隨即被滔天的怒火和心疼所占據。
“爸!”她嘶吼一聲,瘋了似的就要衝上去撕扯那些該死的導線。
她發誓,如果眼神能殺人,林修遠現在已經被她挫骨揚灰,骨灰都拿去拌飯喂狗了。
“彆碰設備!”父親的厲喝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下,讓她猛地刹住了腳步,“聽著,我是誘餌!整個空間站,都是林修遠布下的‘精神陷阱’!隻要我與主機的連接被強行斷開,這裡的自毀程序就會立刻啟動,我們誰也走不了!”
黎未的拳頭攥得死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傳來的刺痛強迫她冷靜下來。
她後退一步,深呼吸,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戲謔的桃花眼此刻冷得像冰:“那要怎麼救你?”
父親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意,像是認命,又像是在嘲諷這荒誕的命運:“這個陷阱的核心,是用蘇家的精神力作為‘鑰匙’和‘能源’。所以……隻有蘇家的血脈,才能在不觸發警報的情況下,安全地重啟係統核心。但代價是,重啟者必須接替我,成為這個鬼地方的……新宿主。”
空氣仿佛凝固了。
莫小跳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把自己的舌頭也吸進去。
這算什麼狗屁選項?
這不就是“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的究極pus版嗎?
救爹就要把自己搭進去,這根本就是一道無解的送命題!
黎未卻沒說話,她隻是死死地盯著中央控製台上一排排不斷跳動的數據流。
她的目光飛速掃過,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著。
她看到,維持整個陷阱穩定運行的,是一種被稱為“持續性高頻精神力輸出”的模式,而代表著父親生命體征和精神力強度的曲線,已經跌落到了一個岌岌可危的紅色警戒區。
他就像一塊快要耗儘電量的老舊電池,隨時可能徹底熄火。
“有了。”她低聲說。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黎未迅速摘下手腕上那個看起來像地攤貨的“鹹魚手環”,三下五除二地拆開外殼,從裡麵抽出一根比頭發絲還細的柔性連接線,毫不猶豫地插入了控製終端的一個備用接口。
“老大,你這是要……”莫小跳緊張地搓著手。
“我們不是s級大佬,輸出的功率肯定比不上我爸。”黎未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敲得快出了殘影,嘴裡還在飛速解釋,“但我們有一個優點——我們人多,腦電波頻率五花八門,突出一個雜亂無章。這種‘多人協同腦波模擬供能’模式,對那個監控ai來說,就像是突然收到了一堆垃圾郵件和詐騙短信,足夠它喝一壺的了。”
她猛地敲下回車鍵。
果然,刺耳的警報聲瞬間減弱了幾個分貝,係統狀態欄上跳出一行小字:“警告:檢測到多重低功率信號源接入,邏輯紊亂,係統進入‘模糊識彆’狀態。”
成了!
黎未心中一喜,暫時穩住了父親即將崩潰的精神力。
她沒有停歇,立刻開始翻閱控製台裡被父親用特殊方式加密隱藏的研究筆記。
很快,她找到了一個被命名為“第7號實驗體”的文件夾。
點開的瞬間,她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