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室外,葉燃死死盯著那條陡然飆升又詭異回落的情緒數據曲線,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身後的研究員大氣都不敢出,整個空間安靜得隻剩下儀器運轉的嗡鳴聲。
笑聲……瓦解殺意?
這簡直是在挑戰整個精神感應學的基礎理論。
那個叫黎未的女人,究竟是從哪個角落裡冒出來的超級網絡瘋子,還是……一劑專門為衛硯舟量身定製的猛藥?
而在那片漂浮於星霧中的遠古神殿內,氣氛就沒那麼學術了,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社死。
第二重幻境的烈焰與哀嚎如潮水般退去,露出神殿冰冷的地磚。
衛硯舟還維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那張常年冰冷的俊臉上,殘留著一絲未來得及收回的、極其輕微的笑意,和他眼底化不開的悲傷形成了強烈的反差萌,如果忽略掉他此刻僵硬的表情的話。
黎未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剛從“辣條燙嘴”的沉浸式體驗中驚醒,嘴裡還殘留著幻覺的麻辣味,一抬頭就對上了衛硯舟那雙寫滿“你是誰,你在我腦子裡乾了什麼”的探究眼神。
“那個……隊長,”黎未清了清嗓子,試圖打破這尷尬到能摳出三室一廳的沉默,“你剛才是不是……在想你八歲那年尿床被你爸掛在陽台上曬褲子?”
一股清晰的、帶著羞憤和殺意的冰冷情緒,瞬間通過那條看不見的精神鏈接,狠狠刺了黎未一下。
她腦子“嗡”地一聲,仿佛被一整個西伯利亞寒流正麵撞上。
衛硯舟的臉黑得像鍋底:“閉嘴。還有,我沒有。”
“好好好,你沒有,你天賦異稟,天生就是人形製冷機。”黎未揉著發痛的太陽穴,內心瘋狂吐槽。
我的媽呀,這“共感模式”是什麼魔鬼設定?
雙向情緒共享?
這不等於給衛硯舟這個行走的冰山開了個情緒直播間,而自己就是那個24小時在線、被迫觀看還不能拉黑的唯一觀眾?
更要命的是,自己的內心獨白好像也對他不設防了!
衛硯舟顯然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他站起身,眉心緊鎖,那雙深邃的眼眸裡第一次出現了對未知事物的凝重。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黎未此刻的情緒——一種混雜著“臥槽好刺激”、“媽呀要完蛋”和“晚上吃什麼”的超級混沌風暴。
這團亂麻一樣的情緒,對於一個習慣了絕對理性和邏輯的星刃前隊長來說,簡直比直麵一整個蟲族軍團還要讓人頭疼。
“停止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冷聲命令,試圖用自己的意誌力去屏蔽這股精神噪音。
“大哥,你以為我想啊?我腦子裡的彈幕它有自己的想法!”黎未欲哭無淚,“你以為我願意知道你表麵上超帥,實際上剛才在幻境裡差點哭鼻子了嗎?我告訴你,我這人最看不得帥哥哭了,你一哭我心都碎了……哎喲!”
話音未落,又一股尖銳的“殺意”電擊順著鏈接襲來,黎未感覺自己像是被電蚊拍狠狠扇了一下。
衛硯舟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簡直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再說一遍。”
“我說,隊長你威武霸氣,剛才一定是沙子迷了眼睛!”黎未立刻切換諂媚模式,心裡卻在瘋狂盤算。
不行,這太被動了。
精神鏈接是雙向的,他能用殺意“電”我,我難道不能用我的精神汙染反擊嗎?
她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隊長,我們來做個實驗。”黎未一臉嚴肅地看著他,“為了應對接下來的挑戰,我們必須熟悉並掌控這個‘共感模式’。現在,你試著感受一下我。”
衛硯舟投來懷疑的目光,但理智告訴他,這確實是目前唯一的選擇。
他閉上眼,集中精神。
下一秒,一段極其炸裂的旋律在他腦海中自動播放,並配上了高清v——“你愛我,我愛你,蜜雪冰城甜蜜蜜……”
衛硯舟猛地睜開眼,眼神裡的冰冷裂開了一道縫。
黎未憋著笑,一臉無辜:“怎麼樣,隊長,感受到我純潔又甜蜜的內心了嗎?”
衛硯舟:“……”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閉眼。
這次,他加強了精神防禦。
然而,黎未的精神攻擊根本不講武德。
“我是雲南的,雲南怒江的,怒江瀘水市,瀘水市六庫,六庫傈僳族……”
衛硯舟的太陽穴青筋暴起。
黎未再接再厲,開始在腦海裡循環播放各大平台最洗腦的帶貨直播間名場麵:“家人們!炸了炸了!三二一,上鏈接!這個價格你們不買,我真的會傷心的ok?”
“夠了!”衛硯舟終於忍無可忍,低吼出聲。
他感覺自己的大腦正在被一萬隻鴨子瘋狂踩踏,那些語無倫次、毫無邏輯卻又極具穿透力的信息,像病毒一樣滲透他精心構築的精神壁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