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警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剛剛升起的溫情火焰上。
全場死寂,上一秒還掛著熱淚的臉,下一秒就寫滿了“地鐵老人看手機”的經典表情包。
啥玩意兒?
心魔霧密度下降不是勝利嗎?
重組又是幾個意思?
還朝著星艦方向?
這劇情反轉得比過山車還刺激,大家剛出icu,就直接被推進了ktv,還是死亡重金搖滾那種。
黎未的腦子徹底亂套了。
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連續加班了七天七夜的上班族,剛把項目搞定,老板又笑眯眯地遞過來一份“關於銀河係可持續發展的初步構想”,還拍著她的肩膀說:“小黎,這個項目很簡單,就交給你了”
信你個鬼!
她張了張嘴,一個“哈?”字卡在喉嚨裡,半天沒吐出來。
她現在隻想找個角落原地躺平,管他什麼心魔霧,什麼星艦,天塌下來也彆耽誤她當一條合格的鹹魚。
“小鬨,你再好好看看,是不是信號不好,數據延遲了?”黎未抱著最後一絲僥幸,試圖讓人工智能收回這要命的預警。
“警告!警告!我的數據處理能力堪比天河n號,不存在延遲!心魔霧正在以每秒三百公裡的速度朝星艦聚合!能量級數正在幾何倍增!初步估算,三分鐘後將達到臨界值!”小鬨的聲音已經帶上了電音嘶吼,顯然也急了,“友情提示,您的鹹魚躺平許可證已到期,請立刻起來拯救世界!”
人群中,剛剛恢複神智的霧母——現在應該稱她為莫婆婆了,她那張布滿皺紋的臉瞬間煞白。
她抬頭望向燈塔照不透的遠方,渾濁的眼睛裡充滿了恐懼和了然。
“……它沒有‘心’了。”她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像一陣風,“我曾是它的‘心’,引導著它的怨與痛。如今我被剝離,剩下的……就隻有最純粹的‘魔’。”
最純粹的魔?
黎未心裡咯噔一下。
這就好比一個大型網絡遊戲,大boss被玩家用愛感化,棄暗投明了。
結果係統出了bug,boss雖然從良了,但boss的數值、模型和攻擊欲望卻被剝離出來,成了一個沒有自主意識、隻會執行最原始“攻擊”指令的超級野怪。
而且這個野怪,把矛頭對準了星艦。
星艦之上,衛硯舟幾乎在小鬨發出警報的同一時間,就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壓力。
如果說之前的心魔霧是彌漫的、帶著悲傷與恐懼的精神汙染,那麼現在,它就是一柄凝實到極點的巨錘,目標明確,挾萬鈞之勢,直直地朝著他的精神屏障砸來。
那不再是“被背叛的痛”,也不是任何可以被理解和共情的情緒。
那是一種純粹的、冰冷的、仿佛宇宙誕生之初就存在的虛無與毀滅欲。
它隻有一個目的:吞噬掉眼前這個最耀眼、最強大的精神力光源。
“哢嚓——”
衛硯舟腳下的艦橋甲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維持的精神屏障上,出現了一絲肉眼看不見的裂紋。
他的臉色一白,嘴角滲出一縷鮮血,但眼神依舊沉靜如淵。